武天赐轻功卓绝,且耳力惊人,追个把人还是手到擒来。朝南追出了冲云山庄,已经能隐约听见前方那人的脚步声。此时正值月初,又是后半夜,天上没有月亮,街上又无烛火,只能借着星光看人,听着声响追踪。不过兖州城并非即墨,这里房舍众多,便于隐藏,武天赐也看不到人,只用声音辨别位置,但那人却走走停停,时而有声,时而无声。

邱冠雄听后,长舒一口气,又呆呆的站在那凝神不语了。武天赐见邱冠雄又愣神,道:“大哥,究竟怎么了?”邱冠雄岔开话题,道:“此事说来,还多亏了你找到她女儿,否则若是她真来杀我,我必然躲不了。”武天赐道:“那倒不会,她不会来此犯险。毕竟这里是冲云山庄。”二人又聊许久,不多时一女子站在外面,道:“武天赐少主可在里面?”邱冠雄听声道:“是何雨,应该是给你安排了房舍。兄弟,你跟她去吧,安顿好了再聚。”

柳莲就是抱着母亲哭,韩三娘抚摸着女儿,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对柳文白道:“文白啊,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告诉过你,一旦找到柳莲,在此开两间上房等我,但如果已经救出了小莲,留下信号后便要立即回去。怎么还在耽搁?”柳文白道:“我们只是担心娘。”韩三娘道:“担心我就别给我找麻烦。如果这时候坏人再来怎么办?”众人听了都不说话了。韩三娘转而又打量了武天赐一番,见手中佩剑并非凡品,道:“这位少侠倒是英武不凡,不知令尊怎么称呼?”

武天赐不多罗嗦,把女孩抱出箱子,出门后便一记鬼步跳出了临同镖行,一路狂奔,回到了杨家宅子。拿下了女孩口中的黑布,解开女孩身上绑着的绳子。女孩只是哭,武天赐道:“妹子,不哭了。”女孩抽噎到道:“柳莲谢谢恩人。”说毕便朝着武天赐施礼。武天赐见她比杨婉小了些。道:“他们把你掳了去,但好像还不敢把你怎么样。”柳莲道:“我也不知道,但之前听说是为了逼我娘去杀人。”武天赐道:“杀人?杀谁?”女孩摇摇头。武天赐道:“我马上送你回家,你家在什么地方?”柳莲道:“现在娘应该在兖州,恩人能否送我……”

赵蓬莱似乎看出来武天赐的想法,道:“我救你,或许是在为天下苍生积德!好好用这剑,杀尽天下恶头颅,斩尽天下妖魔,而且我有预感,你的成就不仅仅在人间。”说毕,赵蓬莱回了道观,关上了大门。武天赐跪下朝着道观磕了三个头,便去兖州找凤师叔了。

说毕,二人激起斗志,朝着临同镖行西侧的林子中赶了去。到了那里,却见临同镖行的众镖师跟许多衙役正围着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如今全在做困兽之斗,领头的武天赐也见过,就是岳尊雄。其他的都是生面孔,但看得出来,是冲云山庄的人。地上还躺着许多尸体,看来已经激斗很久了。杨业与武天赐赶到后,张义大吃一惊,看了看手中的无影针套匣,道:“你们俩居然没死?”郑玉泰回头道:“是杨业,好,来得正好。”又指着冲云山庄的人道:“这些许贼人杀入即墨,我正在组织抵御,你能加入再好不过,杀退了他们,便能有功于朝廷。”杨业哼了一声,道:“是吗?”手起刀落先将郑玉泰砍死!口中道:“我杨业今日来此,目的就是灭了临同镖行满门!张义,我杨业本应杀了你全家老小,为我娘报仇雪恨。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之事,与衙门无关,只要尔等不与临同镖行同流合污,我杨业绝不伤他性命!”

杨业这时候还有意识,对跟上来的武天赐道:“逃!”武天赐扶着杨业,一记鬼步跳出了临同镖行,开始往家跑,不料这时候脚跟处突然开始发麻,身子便就势栽倒,一查之下,脚跟竟然有一根钢针,想必是跳出来时被张义射中的。拔出钢针,也不觉得痛,原来只是麻药。又帮着杨业拔出了胸前的钢针。杨业此时已经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武天赐的右脚已经开始麻木了,想来想去,决定暂时在崂山瀑布下面的山洞中落脚,忍着麻软无力,扶起已经昏迷的杨业朝着崂山跑。跑了一阵,脚跟上的麻药效果便消除了,杨业也逐渐有了意识,看来用量还比较轻。

武天赐将匕首藏在袖口,走出房门,假意不知上面有人,对杨婉道:“杨姐,怎么出来了?”杨婉一惊,道:“吓死姐姐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武天赐道:“你不睡,我也睡不着!”杨婉无奈,道:“好,姐姐这就回去睡觉。”武天赐道:“今晚恐怕都睡不着了!”武天赐话音一落,跳上房顶。房上那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武天赐在后面追,却见前面那人歪歪扭扭跑了两步就摔倒了,直接从房顶上滚落到院子中。杨婉吓了一跳,武天赐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踩住这人,发现人已经晕倒,又闻到很浓的酒气,武天赐想了想,道:“杨姐,拿些绳子来。”杨婉啊了一声,进屋拿了一捆绳子。

武天赐站在墙角下听着两人的争吵,这时候突然有人骑马从西边赶来。武天赐闪开道路,只见这人看了看武天赐,便停在了前方临同镖行的大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大门,便喊道:“带我去见张义兄弟。”

张义这时候对张玉道:“你原来是在骗杨业那混蛋。”张玉道:“我来时确实见到杨婉藏在那里,便叫曾云龙进去把他抓来。这小子怎么搞的。”张义又低声道:“杨业那厮鲁莽坏事,你让他这么束手就擒,怕是郑玉泰那厮也未必判他死刑。如果适才他杀几个衙役,那必然就是死刑了,而且拒捕是可以当场杀死的。”

却说四人刚刚撬开棺盖,还没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却听有人喊杀着冲了出来。定睛看去,原来是武天赐与杨业这两个武风郎的徒弟——杨业在前,武天赐紧随其后。杨业与武天赐是来祭拜师父的,没有带任何武器。武家四兄弟知道杨业与武天赐武功高强,但是不见他俩手中持有武器,自己这边的四人又是手持兵刃,心中倒也不虚。

三人祭拜了武风郎。凤冲云道:“也去祭拜一下你们师公。”三人祭拜鬼武者之后方离开。临走时,凤冲云又烧毁了空棺材,才领着两个孩子回去。傍晚,三人回了杨家,杨婉在门前等了整整一天,也哭了整整一天。此时已经傍晚,临近天黑,天色每每暗下来一分,杨婉的心便更加沉痛一分。

凤冲云坐在地上,自然已经被林逸霄封住经脉,此时已经动弹不得。又见这两人身后乃是一口棺材,正是自己师父武风郎的,上面还立着香炉。杨业与武天赐见了,立即冲了上去。武天赐道:“我去牵制他,你去救师叔。”说毕,武天赐径直奔向林逸霄。杨业跟在身后,伺机去救凤冲云。林逸霄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朝着自己冲过来,心下也犯嘀咕。待两个孩子跑得进了,却见杨业从武天赐身后猛然转向凤冲云。林逸霄心中也明白了两个孩子的意图。这时候杨业居然朝着自己射来一块石头,但石头已经划过脸颊——居然打歪了。

武风越道:“感恩戴德?”凤冲云哼了一声,道:“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师兄也不愿意见你们,你们走!”凤冲云话音刚落,却听人群中一人道:“难不成这四位是二侠失散多年的兄弟?今日相见,可喜可贺!四位既然是二侠兄弟,想必也知道其生前侠行!”凤冲云心中大骂:“谁这么多嘴。”武风林道:“侠行个屁!武风郎生前杀了我爹娘,老子恨不得剁碎了他!”堂上一下子静了片刻,便又私下里纷纷议论起来。适才在人群中说话的那人又道:“胡说八道,武二侠既然与诸位是兄弟,那么杀了诸位的爹娘不就等于杀了自己的爹娘吗!”武风林骂道:“武风郎就不配做武祝山的义子!”众人一听武祝山的名字,一下子静了下来。随后又是那个多嘴的人道:“四位是抗辽英雄武祝山的义子?这么说,武二侠也是武祝山老英雄的后人,失敬失敬。”

武风郎对凤冲云道:“找到你嫂子,一起……”武风郎只是喘气,却说不出话来。凤冲云紧紧抓着师兄的手,道:“好!一定,生同襟死同穴!”赵蓬莱也流下泪水,却不愿让他人看见,只是道:“今晚家宴,蓬莱一生难忘。这便告辞了。”凤冲云听赵蓬莱这声音竟然是毫无中气,心觉奇怪,但见赵蓬莱捂着鼻子,缓缓的走出了屋子。凤冲云道:“天色已晚,还回什么崂山,不如在此住下,等明日再走。”赵蓬莱也不回头,而是摆了摆手,便回去了。凤冲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多问。自己便回去陪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