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女约年届而立,高约一米七有余。

没有自由,连钱也没处花!

应对方案如下。

初闻其名,我不禁失笑。高贵人此名,虽颇为符合其贵人之貌,却多少有点自耀自负的意味。

她这话,是真,还是假?

一女安慰道:“大人切勿过于伤心。我等能够从郁水江口脱险,已得其功。大人切莫一直自责,若非大人奋不顾身,身先士卒,与贼人血战,如何能够生擒贼首,如何能够在军心大乱、三船俱溃之后地绝地还击、杀退恶贼?”

当然,以我的囚徒处境,她绝对不会正面回答,估计就是怒斥“休得胡言”、“数百年君臣大义,岂容尔贼污蔑”、“大胆贱贼,安敢如此毁谤我朝英明圣主”之类。

我今朝身份,是朝廷重犯,而她,身为押解我的朝廷命官,反倒要与我交谈?

冯冼惟忠神色释然,吁气舒眉道:“此行事关你我,希望我们能够默契合作,不然,我们皆有不利。你须记住,第一,你男子身份务必保密,不到长安宫禁,决不可外泄。不然,你必被草寇之流抢夺而去。第二,为保此行无虞,须将你扮作女子。望你配合本官。”

我沮丧道:“我自见冯冼惟忠至今,果真乏善可陈?”

但,这样的美貌配上这样的凶悍之气,显得可怖,如同色彩斑斓的一条毒蛇。

我闻此言,难以状述是何感觉,只是感到她很有追逐功利之心,心道,若是你发达了,于我只有好处,再说,我下一步要在李唐这棵大树下觅得一席乘凉之地,恐怕主要依靠她铺路搭桥,不如美言两句,便道:

冯冼惟忠顿了顿,轻轻咬了咬嘴唇,将目光转向我,似下了决心般,直直地望着我:“妹妹固信哥哥所言,然而此事重大,绝无不验身查体之理。既然哥哥将事托于妹妹,妹妹以为,须……须亲验哥哥之身,不知哥哥愿意否?”

其一笑一言,虽是应景之举,却似发于内心,腔甜意善,我极感温馨,暗忖:这女子一身尽皆魅惑,不过,最具杀伤力的,仍是其声音。

大意是,我长久生活在深山中,对世情不甚了解,依照大唐律法,对造反犯人侮辱拷打,皆为天经地义,因为造反之罪十恶不赦,如何折磨刑讯,如何侮辱玩弄,都不打紧。

短说长说,本就是我编造这段谎话的目的,第一,这段生活的人物关系简单,便于在真假之间切换,并因须投入真情,欺骗性较高,而编造谎言的智力成本较低,说谎顺畅;第二,拖延时间,使对方暴露更多的信息,她们言语愈多,表情愈多,暴露的自然愈多,我则可结合她们所暴露信息多方考虑,随时调整对策,以使事情朝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

这分明就是暗室!

银子是鸽儿这两年打猎所得,我们夫妻两年以来久居深山,也未用多少银子。存银虽不算多,但鸽儿说过,这些银子也足够我走到北海。

比之刚才,这张脸庞简直就是另一个模子铸的,光洁俊美。小麦肤色虽有些男性化,却给她增了几分坚毅之感和彪悍之气,有种野气横生的异性之美。

此时风向有变,蓝衣女子调整了帆的角度,船迅速离开岸边,顺风驶向湖心。

现在,我是不是去一下空地,看看鱼轩南对我有何安排?

但我语言不通,亦无户籍,在这个时代会遇很多麻烦。不过,这些困难应可克服的,比被酷刑处死好千万倍。

但转念一想,她要求我做的,其实与“慰安夫”区别很大。“慰安夫”只是廉价玩物,而她们至少很爱护我。

躺在床上,我思索她为何让我等待,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突然想到,西方科学家和黄帝内经皆认为,最佳温存时间为晚十时左右。难道和这个道理有关?

此处虽似不曾来过,但凭着我对家乡的模糊印象,这里似乎很像我的家乡,富有诗情画意,天空如同一块偌大的剔透翡翠,折射着宇宙的色泽,我很喜欢这里,如没有官军就好了。

何况,我在别人的地盘上,过于主动似不太好。

如此书力,若是能够穿越到我此前那个时代,做个书法协会会长绰绰有余。亦颇喜书法的我,自愧不如。我不擅笔画灵活的书法字体。我直白写出钦佩之意,她却回书,赞我的隶书。

但是,她躲我之际,我已深爱上她。我苦苦讨好她,一次次跑到她的宿舍门口等她。此时,她给我的感觉是犹豫不决,左右徘徊。她家人给我电话,提出结婚可以,要我拿廿十万元彩礼。呜呼!彩礼,彩礼,多少贪婪假汝之名而行!这延续数千年的礼教风俗,真是吃人!

这遭际,怎一个愁字了得!

中国古代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怀念,如,普遍重视文学艺术,不把技术、器物制造能力视为幸福的决定性因素,几乎没有工业污染,人口密度较小,仅仅是这四条,便经常引发我的思古幽情。然而,中国古代的最大问题在于皇权体制。皇权体制严重践踏公平正义,极大地束缚了国民创造力。

王将军沉声道:“冯冼刺史,你所言并无所失。只是,天下男儿遭劫之后,阴阳失谐,很多女官失去所托,性情变化不少,致使我朝日渐混乱。不少地方罔顾朝廷律法,横征暴敛,致使其域内之民苦不堪言,甚至沦为乞丐。有的地方则借朝廷衰微之机扩大势力,自长一方,愈发坐大,虽未曾举起反旗,但实为一方霸主,无君皇之名,而有君皇之实,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甚至将朝廷之开明视为得寸进尺之机,将朝廷之温善视为可欺,与朝廷讨价还价,极尽狐假虎威之能事。圣上虽宽仁浩德,夙夜劳顿,但临此大变,眼下也无甚良策。”

王将军话音未落,我便听到外面女官兵们叽叽喳喳。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知道,羽林军军纪颇为严格,平素从无私下谈话的情况。但这一次,却很是反常。

“我等早便受够了!这奸贼……”

“是啊,听说早在太宗时代,便有奇人异士说此贼必然篡唐,看来此言不虚……”

“我朝何须这般窝囊!趁此贼逼压之机,一举灭之!”

“对,一举灭之!”

冯冼惟忠大约是受到感染,亦愤然道:“将军,既然此贼如此猖狂,何不一举灭之!下官愿身先士卒,奋力讨之,不灭此贼,誓不为人!”

浴桶中的水虽然是晒热的,但我听了官兵所言,不禁脊背发凉。

难道此刻会开打?

转念一想,不会,绝对不会。

王将军此女,看来很是稳重,做事很有分寸,驭军有术。如果她已经确定,对冯冼惟忠说出那些暗示某“贼”的话语会招致军中大愤或军心大变,她是断然不会说出的。

由此可见,武则天自恃实力强大目无长安庙堂,已有其时,众人皆知,而且,很多人早就明白,武则天很难对付,长安对其有所惧惮,投鼠忌器。是以,王将军不仅敢于在军中明言,还敢放任军士议论。

也就是说,王将军有意强化和放大军中对武则天的不满。

但是,一味放任军中怨愤,终非上策。

果然,我想到了,王将军也想到了。只听王将军道:“诸位,凡奸恶叛上者,终将自食其果。只是眼下,我大唐内忧外患,难以猝清海内。不过,只要诸位各句责,忠于朝廷,必有用武之日,我大唐也必有重振雄风之时!诸位暂且莫议此事,专心赶路,尽心做事,方能为朝廷分忧。”

在我看来,王将军此言说的实在到位。不过聊聊数语,便将以上所言归在一起,依循其意,形成收势。

此言一出,官兵们顿然无声。

只闻马蹄踏地声,车轮辘辘声……

忽然,我隐隐听闻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皆为女子声音。

好像是在请求什么……难道又碰到了乞丐?不,是丐帮,女子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