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装作不知道,其实也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叫着救命,说是二爷被大老爷要打死了。

哪知,那王夫人竟无视老太太递到眼前的橄榄枝,还径直的气呼呼的样子说:“老太太昨日就做得太绝了点,宝丫头在咱们府上住了这许多日,早就是一家人了,那封家来人时,多说一个人又能如何!眼中怕是没有她吧。还有,就算是多一个人,又能如何?再说了,三丫头可以不用去,她年纪小,呆在家里多学一些规矩。宝丫头为人温和持重,待人接物,那是一把好手,若是去了,她们年纪小,说错了,做错了,有她在的话也只会为她们四人锦上添花,为咱们府上挣光。”

那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她们还在商量着,大约也是毫无头绪吧。什么叫偷不成,反蚀一把米!这算是个生动的例子吧。

雪雁:“……”

王夫人却疑惑地问道:“宝玉,这闲话打哪里听来的?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嚼舌头子了?”肯定是姓林的坏东西。

“不过,你们也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让我一句话不说,也可以,不过前提就是,他们无话可说。”林黛玉眼睛黑幽幽地说着:“老天爷,你把我前进的大门给关上了,总不会把窗户也给我都钉死了吧。雪雁,妈妈,你们过来,明天…baba…然后见到林伯之后…baba…总之,就先这样,咱们在府中,按兵不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记住,神色行动如常,什么也不能露出马脚。成败就在这一举了。”姑娘我的幸福,就靠你们了。

后来还说了什么,没听清楚,只是知道,这次自己这个老婆子说的话,已经不顶用了,看着她,这个自己一手养活大的孩子,如今,头戴五股凤钗,身穿华贵红装,面容端庄威风凛冽,眼中光华淡去,只余下算计与手段,唉,那个纯真可爱的,叫自己小女孩子,已经不见了。她是贵妃,是贾家的支柱,是未来的筹码,自己,只能选择听从服从。养老,嘿嘿,自己只能养老!

老太太听了心里又是一喜,顾不得身子弱,赶紧坐直了起来,催促着说:“什么事?宝玉怎么啦?”不是贵妃娘娘,是宝玉也是一样的。宝玉的事,就是最大的事。

老太太抿嘴一笑:“封太太谬赞了,她是我的外孙女,前探花郎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

见她急了,心里越发有了底,更是毫不在意,面上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睛,嘴角划出了一个弧度,浅浅一笑间千般情思,万种风韵,说不清道不明的清艳,让人魂驰神摇,不可自拔。别急,姐我这是在明摆着向你示威,在还没有成为宝二之前,你这醋,还得慢慢地吃下去。

老太太笑着说:“这几日他倒成了忙人,昨日去了北静王爷家里,今天又被那卫家的三少爷叫去了,说是要介绍些朋友给他认识呢。都是些权贵之流,喝茶聊天,做一些不长进的事情罢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烦恼,倒是有些得意!

雪雁噗哧一笑,看着林黛玉说:“当然是长在头顶上了啊。这有了个好闺女,一年之中连连晋升,这天大的面子,她能浪费了去么!这下子,更不会把咱们看在眼里头了。”

雪雁扯了下嘴角,一想,确实,这一段时间为了他们的后路,姑娘可是忍辱负重忍气吞声,没少受窝囊气。算了,看不得,就不看了。一边想,一边到外头去了。

鸳鸯又神秘地说:“这几日倒是奇了,每回到了下午,便会有一个小和尚来请林姑娘呢。奴婢昨天跟了一下,原来竟是寺里的悟空大师来请。奴婢本想问一问那个小师傅,可惜,他只说是师傅吩咐的,请林施主喝茶。”

放弃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气氛顿时轻松明快起来,林黛玉随随便便的提了几个小问题,悟空大师半真半假的也回答了,两人看似东拉西扯,天马行空的参禅论佛,各自却有了不同的心得。

王嬷嬷感动地说:“老奴从姑娘出生便已经跟着姑娘,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实在是心里离不开啊。说句大不敬的话,早在心里老奴已把姑娘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林黛玉弯腰施了一礼,便侧身让过路,没办法,尊老爱幼是咱们二十一世纪人类的共同的好品质。

那卫三少爷轻声笑着说:“你可是等得急了?想着你送三个姑娘回去,还要一些时候呢。对了,你们要在这里呆上几天啊?”

林黛玉活动了一下小手,不在意地说:“没事,放心吧,那人不是个不讲理的,一跟着去后面,他就后悔了,不住地让我原谅他呢』后我就回来了。对了,这事不要和别人说。哪个问也不能说出去。”

林黛玉见他只管拦着不让走,便索性也不急了,这种事情,从前她也遇到过,更何况现在这付容貌,搁到现代,不被人围追堵截,那才叫怪事。也就是这个年代,只能在深闺中慢慢地绽放,慢慢地枯萎,白瞎了去。

林黛玉见她背影也看不见了,这才低头沉思了半晌,然后才朝着观音阁里走去。

见林黛玉端坐不动,对外面是不闻不问,然没有一丝的渴望,便奇怪地说:“林妹妹,你为何不想着看上一看?当真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大家闺秀,比我们都懂规矩。”

气得晴雯在后头骂道:“多嘴的小蹄子,若是二爷有了事,你就蹬吧。”赶紧叫上秋纹两人撒丫子就跑,一路叫着宝玉宝玉别急。

屋子里头传出来一声:“打!”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林黛玉见薛宝钗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还有着几丝紧张的味道,另外,眼睛也不大敢和自己对视,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样,这种观察力,要感谢她从前的工作,善于察颜观色,看人下碟。

薛姨妈好心地劝着说:“依我说姐姐原不该这样想,姐姐是那杆绵长的人,就算是上头那个再偏心再护着,姑娘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是看在姑奶奶的份上,给她寻一处体面好一点的人家便是,从此便可以眼不见为净,若是,总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头来,都还不是姐姐一句话的事情!”

老太太哽咽了半晌,方才说:“都怪我,都是我疏忽了♀些年,竟然没想着让玉儿为她的娘亲上柱香。年间上香,也是在咱们贾家的家庙里,敏儿一个出了嫁的人,哪里享受得到。你去叫凤丫头过来,要她准备准备,明天,我要带着玉儿去大觉寺上香≠请那里的和尚念上七天的水陆法会,超度一下敏儿。”

这时王夫人进来了,问过安后,便盯着林黛玉看,眼神阴

这话说完,王嬷嬷便点着头说:“姑娘,那奴婢就等着了。只是姑娘身子才好些,万万可要注意啊。”

林黛玉见她故意卖关子,便笑着说:“你慌里慌张没命的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说给我们听的,你不说,难道还叫我们去猜不成?再不,是想让我们几个亲自不成?快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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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太太阴阴地笑了一笑说:“众位,咱们就先看一看宝姑娘为咱们点的戏吧,也开一开眼界,高兴高兴。合着咱们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竟还得要一个小姑娘来提点着了。薛姨太太会教女儿啊,不像我这玉儿,人家都知道朝前头坐着,她这会子却在人堆里找不着÷是想我老太太使唤她不成!左右我也晓得她没一点见识的。”

因为都是本家亲戚,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放了桌子,中间摆了七八个蛇攀兔的大屏风,算是男女分开的意思,但是说话还是能听得到,人影子也能看得到,虽然模模糊糊的。

屋子里的人,都了然地笑了起来,三春也打趣起来,把她往年的光荣事迹一一的数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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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无奈,眼光呈45°明媚而忧伤地抬头看天,心里暗赞好一个脑残的姑娘,见她逼得紧,便装腔作势的细看了一回,嘴里说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好东西,娘娘果然好眼光,这珠子粒敛润,颗颗饱满,光华润泽,莹光流转,好看≠配上宝姐姐雪白如玉的手腕,珠圆玉润的身材,相配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还是娘娘对我们姐妹了解得深♀串珠子若是换个人佩戴,怕是不行呢,云妹妹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所以特特地来告诉我们的。”你妹,小动作谁不会,老娘在职场上什么人没见过,明明自己酸得牙都掉了,偏偏把火往我身上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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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便把刚才的事情略略一说,雪雁气得红了脸说:“这群下作的东西,背后议论主子,黑心肝子。个个都是势利眼。姑娘也是好心性,原应该好好的处罚了他们才是,狠狠地把她们收拾上一回,再不的叫宝二爷来,看一看他的人怎么回事,竟如此大胆侮辱起姑娘来了,怎么却是放了她们。”一付愤愤不平的模样,比她自己受了这闲话还难受,林黛玉心里一动,想起了紫鹃。

王熙凤见林黛玉神情轻松自然,不像是有什么大事,也不是来找麻烦的,便试探着问:“两位妹妹,可是有事?”

惜春赶紧拉着她的手说:“已经下完了棋,正准备喝茶,你来得最是巧不过的了。是妙玉师傅亲自带的好茶叶子!一起过来尝一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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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也不作态,大方地看了一回,清声回答道:“凌霜傲雪,冷艳芬芳,清雅高洁!”

封实信微微一笑,心内颇为赞同,听她答得顺耳,便说:“老夫与你父亲,曾经得到一位丹青妙手之作,我们三人把酒言欢,畅饮数日,那人酒后画下两幅画,你父亲的是一幅菊花图,相信你已经见过,另一幅便是这幅寒梅图。你看后可有什么感想?”

林黛玉看着眼前的画,又想起父亲对真正林黛玉的爱,一时有些凄楚,强自忍了半晌,红着眼圈,慢慢地吐出一句:淡如秋菊何妨瘦,清到梅花不畏寒!

封实信听了面色一沉,拿起书桌上的毛笔,唰唰唰在一张雪白的浪纸上挥毫,写完后,又读了一回,不禁拍手叫道:“好,好,不愧是如海兄的千金。出口成章,深得我意,两句诗,道出了我和如海的心情意境。”

林黛玉装作不好意思地样子:“黛玉不过一个小女子,深闺之中,毫无见识,大人谬赞了。”

封实信听了哈哈一笑,清峻的脸上开了花一样:“怎么还叫我大人,应该叫叔叔。当年,我和你父亲可是亲如兄弟一般,转眼,这些年过去,唉,他竟然去了,你也长大了,以后,就拿这里当家一样吧。”

林黛玉心里一喜,耶,多了一位靠山,嘴里连忙说:“多谢叔叔厚爱。”

封实信前段时间也听说了那些流言,其实,他自己也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不大不小的作用,并没有上纲上线的给皇上上折子,只是下了朝,用叙旧的口气,顺便聊到了林如海,又顺便聊了一下最近街坊间的流言,便没再理会下去。果然,皇上,马上处理了风头正健的贵妃娘娘,又把那两个姓贾的,不知所谓的贾府老爷,训示一回,他们只道有个女儿中得宠,岂不晓得,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呢。

到底是一个孤女,活在那种家庭里头,知道她过得可能不是太好,便让她坐了下来,慢慢地问了几句贾府里的事情,林黛玉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便捡些可以说的,慢慢地说了,自己所受的委屈,一字不提,再问只是模糊带过。比起聪明,咱也有几分,不是吗!

晚上,见了封太太,两人一说,心里头都很喜欢林黛玉,夸了几句,便又把那话题儿提了出来,当下,封实信便同意了,只是担心林黛玉不肯。

倒叫封太太多劝她几句:“这孩子却是个难得的,在贾府里,怕是过得不是太好,竟是一字不说自己的委屈,今天听她说话,反倒处处显露着一种积极向上,开朗大方的味儿,全不似那些惺惺作态,忸忸怩怩的深闺女儿样,怕是吃了不少亏,受了不少苦呢,也学着聪明有心机,她能看清楚眼前的情势,必会同意的,你也就不要担心了,就依着如海和我的关系,今后也必不会不管她的。”

封太太撕着手帕子说:“多大的姑娘啊,没有亲爹娘在身边,吃了不少亏,能圆滑些也是必然。唉,你说这么称心的姑娘,竟做不成咱们的儿媳妇,这才叫我气恼呢,都怪你,去年非要给老三订亲,唉,咱们老四又太小,这闺女,只能认成女儿了。唉,将来,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了。”

封老爷笑了起来摇头不已,这女人,果然都是怪物,脑子都想的什么,本和你不是一个思路。

说办就办,第二天,便打发人去请贾老太太来,把自家老爷的意思一说,老太太哪里还有不同意的,还劝着林黛玉放宽了心,赶紧认下封家的父母,三春也在一边劝说。林黛玉心里欣喜,面上却羞羞答答样子,低头半晌,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