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程见曲静深跟景泽一起下来,便对曲静深说:“回来了?”

景泽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看他家兔子回来没,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呢。他还没进门,就远远地看到小白蹲在门口。景泽朝他吹个口哨:“哟,小帅哥,好久不见。”

曲静深总算舒口气,绷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些了。景泽搂住他,低声说:“不担心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不那么浑了好不好?”

挺疼的,亲就亲吧,曲静深主动的亲了亲景泽的嘴。然后下床,去抽屉里翻以前买的碘酒和药酒。景泽一看碘酒就害怕,上次他脑袋被开瓢时记忆犹新。火辣辣的疼啊,就像在油锅里滚似的…

曲静深还没醒透,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投去正直的疑问眼神。景泽立马解释:“我问你做梦梦到瀑布没?”

景泽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手上划了条口子。那乍然而来的疼痛似乎让他清醒了些,迷迷糊糊记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有不少学生还在楼梯口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他立马爬起来,飞速下楼,眼睛不停地寻找着那抹身影。

景泽的那个冰淇淋一会就吃光了,曲静深的还剩下大半个,他瞅着曲静深跟吃毒药似的在吃,便问:“兔子,你不喜欢这味儿?”

曲静深忙着帮人称地瓜,根本没怎么听见。过了一会,有个人也相中那个地瓜了,一称,好家伙,两斤半。景泽瞅见了,人来人往的他也没好说啥,过了一会等没人的时候他开始生气了,也不搭理曲静深,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数毛票。

他尽量把自己吃饭的声音压到最小,可是仍了两个室友不耐烦地说:“你以后不要在宿舍吃饭了啊,弄的一屋子拉面味,害我的香水白喷了。”

景泽可能真的累极了,他配合地躺在床上,任由曲静深揉捏。曲静深说:“别让自己这么累,我看着心里不好受。”

或许是曲静深想的事太多,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甚至有时会陷入轻微的昏迷状态。医生已经开始商量将他转移到别的病房,将这里腾出来给刚进来的病人。

曲静深笑笑,知道这话中听的成分多些。景泽认真的时候,从来不油嘴滑舌的。吃过饭,景泽说:“乖,等我一会,弄完这一点就回家。”

小白将戴着戒指的手狠狠攥紧:“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就算你这次不回来,我也不会了…”

曲静深像被撒了气的气球,软趴趴在瘫在景泽身上,他说:“景泽,我怕。”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戒毒所门口。曲静深和卫小武把小白从车上扶下来,曲静深低声叫他:“小白…小白?”

曲静深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事,他说:“生意还是不错的,隔两天就要走批大货。不知道还好,知道以后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曲静深将碗放到桌子上,给景泽回短信:给蹭。他将手机放下,却再也没有回音。今天是周末,夜校放了天假,他吃过饭,便去鼓捣前几天刚买来的电脑。手很生,很多东西不懂,只能瞎转着玩。

将近半个小时后,才见初生的太阳姗姗来迟地从云海中出来。那一瞬的壮阔无以言表,云海淡了,雾也薄了,所有的风头全被它抢去,所有的目光都被它吸引。

大概这几天吃的太油腻,曲静深半夜渴醒,下床喝水。无意经过阳台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副情景。阳台的地上似有月光流淌,风把树叶吹的哗啦哗啦响。曲静深心里一动,再也移不开脚步。索性倒了水,端到阳台上喝。

曲静深主动亲他一下,说:“你前几天不是总问我有什么好处么,那现在…现在…”

曲静深说:“我衣服够穿,不用买。”

景泽笑嘻嘻的说:“哪不开心了?要不小爷笑个给你看?”

苏京说:“人都是这样,在经历过重大事件后情绪许久不能平复。”苏京看着他问:“你是在害怕失去吧?得不到还好,一旦得到,就不想放手,人都是这样。”

医生摘下口罩,长时间的手术,让他变得有些疲惫。他转身朝护士吩咐了一些事,才对景泽说:“比想象中的乐观多了,大脑里面的积水已经没事了,身上的外伤要好好调养。”

苏京问:“很严重吗?”

景泽从后视镜里看到曲静深在看自己,便对他温柔地笑笑。那笑容湿湿的,像被窗外的雨水润过一般。曲静深移开视线,只对着窗外的雨发呆。他在店里时,上楼不是因为跟景泽斗气,而是把现金全带着。真出事的时候,钱还是有用的。

曲静深把车钥匙夺过来收好,景泽踢卫小武:“都是你嘞,快滚出我视线一百米外。”

曲静深说:“我知道你发起疯来,肯定会禽兽。”

景泽说:“宝贝儿,有时候会觉得你可没安全感了。”

景泽的神经像突然啪一声短路似的,睁大眼睛看曲静深:“宝贝儿,你说什么?”

景泽抓狂了:“谁他妈的肾不好,拉出去浸猪笼!再说我肾不好,让方启程揍你!”

曲静深抹抹额头的汗,摇头:“不会。”

苏京又问:“景泽是你男朋友吧?”

景泽说:“也没事儿,中午吃饭的时候认识了某个工程的经理,聊起了五金材料什么的,我就把咱们那的情况跟他说了。”

景泽放开曲静深,打开门朝楼下喊:“嗯,等等,这就下去。”然后对曲静深说:“晚上回来再跟你算账。”

曲静深指指那个不到两米的房门,对景泽说:“我小时候…跟弟弟就住那。”

河不深,水晒了快一天,也不凉。景泽在河里站稳,叉着腰喘气:“有…有本事…你下来啊…呼,累死老子了……”

景泽走一会儿,就要挽挽裤腿儿,说来也巧,走这么久竟然没遇着一个人。他大概不知道,在农村一下雨土路就难走,很多人都躲在家里看电视,要不就凑堆玩扑克牌。

无论在哪个国家,大城市总有共同的特点。人流如梭,车水马龙。怎么望也望不完的高楼大厦,怎么赏也赏不完的连绵霓虹。为了避开喧扰的人群,他们约的是夜里十一点。希望那时会安静点,希望那时的安静能平复波涛暗涌的心绪。

曲静深写道:“下午吧,一会回去收拾东西。”

曲静深复又按开床头的灯,司空见惯的塑料按纽的“咔嗒”声,此时听来却有些突兀。他拿过本子写:“那他干什么去了?”

景泽顿时破口大骂:“我操!事情你自己惹的自己想办法!他给了你多少钱?!啊?”景泽虽然在心里不喜欢李国其,但因为对方比他大不少,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启程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这就过去,等我到了再细说。”其实这些钱白搭进去就白搭进去了,方启程是怕质检局找他的麻烦。虽然他经常孝敬各路神佛,但官场就是个杂乱的大毛线团,谁理得清?

景泽皱着眉头说:“事儿你不是告到市政局了么,怎么着没法院授理?来我这哭当个屁用,留点力气去他们那儿闹吧!!”

曲静深笑着点头,看景泽喝的差不多了,便夺过来他手里的酒瓶搁到地上。腿上还带着伤呢,不怕发炎么。

曲静深出院的那天,景泽进门太慌张,不小心在门框上碰了个大包。他一脸委屈地期待着曲静深安慰,曲静深拿本子划拉两大字:“活该。”

景泽说:“医生说醒了做个脑部ct,外伤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