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嗯,你哥呢?在楼上呢吧?”

景泽左手指飞快地打字:“好啊,小爷穷,你请客。”他发完后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不再理会简明越回复的短信。

曲静深被他吵的心烦,亲亲就亲亲吧,覆上去咬咬他的嘴唇,然后继续拿碘酒帮他的伤口消毒。等消完毒,找出上回用剩下的绷带,帮他缠好。

曲静深这样想着,似乎又回到童年时代。他家养了鸭子,他娘在吃过午饭后给鸭子喂食,他爹就绑丝瓜架子,他弟弟蹲在院子里拿破皮球轧蚂蚁玩。曲静深把皮球丢到一边,拿着放大镜和纸过去,把在学校学的新奇事物演示给弟弟看。纸在放大镜下冒着烟,弟弟乐得露出没长齐的白牙。

天色渐渐暗下来,霓虹灯亮起,这个城市总是如此绚目。曲静深蹲在楼下的阴影里不愿上楼,他用手蒙着脸,一会又觉得手上热乎乎的,冻疮那儿跟小虫子爬似的痒。他心想不能抓不能抓,可是手还是忍不住地抓上去,有点自虐似的,不一会那些冻疮就血肉模糊。似乎只有这样,曲静深心里才会稍微好受点。

曲静深歪着头瞧他,景泽跟个二逼似的挂着被冻出的鼻子。曲静深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到他手里,景泽擦了擦又还给曲静深,把刚才没说出口的话抛到九宵云外。

景泽一点也不配合,曲静深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只当他耍脾气。等闲了,曲静深掖给景泽十块钱,在本子上写:“去吃饭吧,我一会啃个烤地瓜就成了。”

曲静深总傻笑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那些姑娘们便心知肚明:哦,原来是个哑巴。以后看他的眼神也更怜悯。

曲静深笑笑:“你总算后知后觉了。”

曲静深知道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肯定不会商量出什么结果。他突然说:“你的手机充完电了没?我想玩会游戏。”

景泽亲昵地揉揉他的头发,继续做手里的工作。曲静深窝在沙发上,随便翻着手里的杂志。天黑的很快,曲静深想,不知外面下雪了没?然后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方启程笑着握着他的手,又落下温柔的一吻。他说:“乖,别哭。听我的话,一定要完全戒掉。不然,我就休了你。”

曲静深和景泽回到家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两个人还未洗澡,便瘫在床上。景泽问曲静深:“宝贝儿,还睡会儿吗?”

卫小武问:“允许别人在里面陪着他吗?如果允许的话,可以轮流陪着他。”

曲静深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赶紧吃你的,等会去晚了小心你哥骂你。”

“明天‘帕格伊’台风在东南沿海登陆,届时东南部,南部以及东北部大部分地区,将会迎来今年夏天最后一场强降雨,请广大朋友出行注意人身安全。”

最可爱最令人欣喜的是它初生的刹那,太阳高了,便要普照万物。有了责任的东西,便不如乍见时生动倾心。

曲静深说:“那好,那我们就过去转转。”他主动搂住景泽的腰,听耳边潮汐来来回

曲静深说:“我不是因为这样才…”

曲静深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肯定是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去的。他当即便说:“不累,走吧,陪你去。”

景泽狼吞虎咽地把早饭解决掉,然后出去丢早饭制造的垃圾。曲静深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走在走廊里的脚步声,在心里说,景泽,我们都得好好的,好好过日子。

景泽呲之以鼻:“什么才是正常人的生活?很多人都在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幸福。”

医生摇摇头:“用了麻醉药,还在睡着。”

期间卫小武回病房看了次苏京,苏京刚醒,正坐在床头朝外看。卫小武坐到床边上,问他:“你没事了吧?”

半个多小时后,景泽才隐隐约约地看到前方有几辆大货车。他兴奋地说道:“我看到他们了!坐稳了,马上就到。”车子猛地提速,将车窗上的水滴狠狠甩下来。

卫小武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朝景泽竖大拇指:“嗯,够劲儿!对了,你们这里有赌黑车的吗?哪天我带着它去溜溜,赢的钱跟你四六开。”

景泽抄过一个枕头垫在曲静深腰下,“宝贝儿,腿张开,夹着我的腰。”

曲静深说:“那我还是去夜校学吧,走嘞,回家。”

景泽的精气神顿时又飞到九天云外,耷拉着头不爱说话:“不想吃,困。”

小白再三确定:“景哥你真要喝水?肾虚要少喝水才好。”

曲静深也笑:“家里有一个抽烟的就够了,再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曲静深被问懵了:“网…站?什么网站?”

景泽吊儿郎当的说:“求我我就告诉你,叫声老公听听。”

景泽死死地箍住他不给动:“哟嗬,什么时候学会的胳膊肘儿往外拐?”

景泽走过去推了推,房门应声而开,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那里面很窄,贴着墙放了两张床,大概火势未漫延到这里,床还完好无损。但上面早已落满灰尘,甚至床腿都被老鼠啃坏了。

黑子硬生生的把景泽的裤腿撕掉一半,景泽趁机喘口气,甩开黑子继续往前跑。他在心里把大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心想着早晚要挖他家的祖坟。

小孩认生,愣在那儿看他,好大会才怯生生地说:“我们…这全村都姓曲…”

景泽:“唉…你叹个屁气!”

曲静深愣了愣,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给小白:“这是我婶家的坐机号,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景泽像是个别扭的孩子,他明知道曲静深想听的是什么,但却不说。似乎说了,就少了点什么。而到底少了什么,他也说不清。那是他跌跌撞撞走过来的路,摔的再疼也只剩下伤疤。

李国其混了这么多年,他当景泽年轻气盛,根本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他半妥协半讨好地说:“老弟,我这不是也在想办法,先这样,我这就去区政一趟。”

第七十二章白日

景泽那股心火又上来了,他烦躁地撂下杯子,准备绕开坐在地上的女人出去。可刚走到她身边,就被她抱住了腿,手胡乱地在景泽身上捶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人都那样躺医院了,你们一点同情心都被狗吃了?!没人性了啊……”

简明越看到他进门,朝他灿烂地笑了笑。依旧是明亮的眼睛,阳光帅气的面容。曲静深站在门口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捏紧手里提着的方便袋,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精致吃食,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农村的,就是农村的。

方启程木着脸不吱声,景泽大笑他窝囊。曲静深从桌子底下踢踢他包着绷带的小腿,景泽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曲静深朝小白温和的笑笑,小白说:“咦,景哥怎么啦?是不是喝太多了要吐?”

曲静深没理他,弯下腰收拾东西。景泽看他把医院给配的塑料盆装方便袋里,顿时皱起眉头,一脸不乐意地说:“这东西拿它干啥,都不要了,晦气。”

曲静深想了想写:“医生是说能治好,但是我想应该也会影响听力吧。”

乐雨陶哈哈大笑:“实在太好了,看我回去不折腾死他,叫他再夜不归宿,我去他大爷的!”

景泽抓狂:“皮皮,我刚有恩于你,你就问候我大爷,这不地道啊。”

乐雨陶不搭理他,从包里掏出游戏机开始玩对打。世界终于安静了。

景泽对方启程说:“我觉得我家兔子多安静乖巧,真是赚到了。”

方启程点头:“嗯,此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