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族和灵兽族的混血,半人半兽,即使是落魄的乞丐也懂得排斥异类。为了讨要一个馒头,他跪着不停磕头,有时运气好碰到脾好的富人,磕破头总也能换回一两个白面馒头,有时遇到欺负人的主,你把头磕破了却被侍从一脚踹开,浑身没有一处不脏,不疼。

洛非烟望定眼前的男子,嘴唇颤抖,断断续续地拼凑出破碎的音节,“师……师父……”瞳孔中闪过森冷的光,男子嘲讽地笑了笑,“我不记得自己还有徒弟,即使有,在二十五年前也死了。”

近年来更有传闻,花散里乃妖,非人。时常见其在夜半时提着一盏灯,独自在街市徘徊。红衣如火,紫发妖艳,神情恍惚,如行走于另一个世界。更有人见他白日里独卧于荒野坟冢,抚着石碑或哭或笑。这样疯癫的人,会答应去救人?不杀人就是万幸了。

似墨一颗心在腔里不安分地跳动着,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渴望。她多想用手指去描绘他眼角妖娆的图腾,多想亲吻他绝美的容颜,多想……多想被他拥入怀中细细温存?她热烈地爱着他,仰慕他,藏在心底多年的在这样凄冷的夜里像骤然亮起的火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墨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被盖伊城的治安司逮捕了。重新掀起兜帽戴好,苏墨领着一行人身影迅疾地跃出人群,转眼便消失了。

素年笑盈盈地小蛮的脑袋,金色的眼眸里漾起温柔的水波,“小蛮,你不知,我昨晚梦见她来寻我了。我醒来后就欢喜得睡不着,一直想着她要是来了,我该送她什么。我总觉得,她是喜欢紫色的花朵,还有,眼前这种吃食。”

心绪乱了,却见眼前的女子莞尔一笑,从怀里的纸袋里掏出一块圆形的面包递过来。“迪勒,惊喜!”她狡黠的笑容让他目眩,诧异地接过面包,愣住。年轮面包,酥软可口,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是原产自妖族故乡绿国的面包。

终于忍不住询问,大人却只说,诅咒。影杀渐渐明了,大人万不可和那女子直接牵扯上关系,不可亲手救她,更不能因她伤人命,否则必遭反噬。所以,这次找花散里,想必也是借他的手来救那位女子。

“苏墨,我错了……”离渊的鱼尾没打采地垂着,和玩偶一样的小手伸过来捧住苏墨的食指,蓝宝石般的眼睛水汪汪的,“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你老母啊!门被关上的同时苏墨就察觉到了寂静房间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苏墨被佐伊捧着右脚,细密的吻沿着脚踝不断向上。千泽进展更神速,已经将苏墨上半身的衣服撕扯掉,灼热的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

芙蕾雅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优雅地抚弄着松散下来的乌发,眼角含着一丝笑意,“睡得真舒服啊,让人背着就是爽,苏墨这丫头的背虽然窄了点儿,不过比男人的软多了,还有干净的味道,啊~~舒服啊~~~”

“大人,请上来。”佐伊半跪着,手指向自己的右侧肩膀。苏墨愕然,正要回绝却见佐伊扬起脸,一双紫眸里隐隐流转着期待的光彩。简直可以说是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的身躯重重地摔到大理石的地上,冰冷的,如同他的内心。他不再去看向他袭来的长剑,闭上眼,手颤抖着抚向自己的口。那里镌刻着一朵兰花,那是她的象征,是她亲手为他烙上的。布兰卡大人,兰迪为您而死。

“你醒了?”苏墨微笑着,眉眼满是关怀。迪勒一怔,突然想起今天清晨时分她也是这样守在这边,等着他醒过来。“嗯,今天谢谢你。”他缓缓露出微笑,却见苏墨突然愣了,“怎么了?”他心生一丝慌乱,急急追问。

苏墨将搜刮来的钱财收了,抱着迪勒扬长而去。她一闪身就没入了人群中,再想找人去抓早不见了踪影。苏墨又为旅途筹备了路费,高兴地哼着曲子,抱着还未变成人形的迪勒重新回到小巷里和分头去寻的佐伊汇合。

迪勒躺在地上,不声不响地看着面前这些丑恶的嘴脸。满腔的仇恨和屈辱积聚在心里,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

要不是他们出来前还懂得变成幼兽的样子,她估计这两只绝世幻兽会马上被人群围观,甚至成为赏金猎人的猎杀目标。

迪勒注视着她,唇角扬起一抹清冷笑意。女子报以微笑,抱着双臂静静注视着他。

“嘻嘻,怎么反应这么纯情啊?莫非,你还没用过他?”芙蕾雅恶劣地笑笑,坐在椅子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苏墨头疼地抚额,“什么用过啊,芙蕾雅小姐你的措辞很有问题。”

他满心欢喜地凝望着手中的糖果,心中暗叹,大人您并不知,在佐伊出生的那座小镇里,成年男子和女子的定情信物便是一枚小小的……糖果。因为它寄托了对甜美幸福爱情的追求和向往。

历史上不少王妃都出自此城,而城主则是炎国将军之女洛非烟,艳绝天下的女城主。“啊,那素年岂不是要去给女城主治病?”苏墨这才反应过来,握着刚取出来的定位晶石发呆。

苏墨没想到自己出来方便都会再次遇敌。还好她提裤子的动作够快,否则就该光屁股进行战斗了。然而她刚才动作太过匆忙,一时间裤袋没扎紧。

苏墨握着治愈晶石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咬着嘴唇,满脸沉痛。有些伤得极深,用治愈晶石无法完全使其愈合,苏墨便用干净的布料裹了魔药替他包扎。

男子素白的手环着她的肩膀,力度不大却不容挣脱,“苏墨……”他轻声开口,嗓音沙哑迷离,竟有些撒娇的味道,“苏墨……你看……我好像出了点问题……这里的花是不是醉人的……我大概是吃坏了……”

贝特微笑,随即发问,“接下来的行程你如何安排?”苏墨自空间里取出定位晶石,上面清晰记录着几日前放走的逆神杀手的回程路线,出卡特村,西行跨越浩瀚的沙漠,到达中部大城“特拉普”,再南行至炎国与岚国相邻的边境重镇“帕斯特”。

很窘迫地将魁梧的身躯挤在小摊角落的佐伊擦了擦汗,心道,你这种“让我不愉快的东西都去死吧”的想法很可怕啊喂!

“你们是谁派来的?什么杀手组织?”苏墨脱口而出一句江湖上闯荡时必说的话,心里暗暗有些窘迫。三人皆凝重地低着头,不声不响。

它已经太脏,被人类玷污过的幻鱼不受族人的欢迎。他私自出逃,犯了幻鱼的大忌,族中刑罚严厉,它被锁在最深的湖底长达五十年。

离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熟悉又让人惊惧的幼时场景从脑海深处席卷而来,那深埋内心的黑暗缓缓地被释放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前晃过昏暗的房间,支离破碎的身影,被悬吊在房间里的幼小人鱼,满身的伤痕,鄙的话语,恶心的触碰……

佐伊便又走到苏墨身前,蹲下身,双手托起女子莹白的双脚,用自己的衣服拭去上面沾染的些微尘土。苏墨正忙着吃,突然脚下一空,大吃一惊地低下头,正好撞见佐伊用自己干净的衣服替她擦脚,顿时惊得缩回脚,索盘腿坐到椅子上。

男子瞬间便笑了,再也不是转瞬即逝难以捕捉的笑意,而是从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眸中缓缓扩散开来,在丰神俊朗的脸上绽出一朵绝世的花。

千金难求的魂晶被拍着掉到了地上,滚动着,在阳光下折出的光芒刺痛了苏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