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师父,是她一心仰慕崇敬的人。她自七岁起便拜入师门,跟随师父在奇幻大陆四处奔走,一边修行一边搜寻着魂片,传说中,师父心爱女子的魂片。

弗拉半跪着,道,“梦魇大人一切安好,只是……”她的迟疑惹来布兰卡满心的焦急,担心那人出了哪怕一丝差错,“他怎么了?快说!”弗拉咬唇,狠下心道,“祭司大人似乎有心要救目标人物,已派了影杀前往珈蓝城去见花散里。”

掌风蓦地袭来,似墨柔软的身躯被狠狠地掷向周围散乱的石碑,咚一声,女子惨叫一声,重重撞在石碑上,手中的晶石飞了出去,直直磕在坚硬的墓碑上,噼啪碎了一地。

“你大爷的,敢碰我的女人,揍死你!!”心灵频道里爆发出少年响亮的吼声,旋即被一旁的男子敲了脑袋,“吵死了。”

师父是厉害的医师,却偏偏治不好自己的毛病。从来记不住事情,却唯独记着关于那个女子的事。为了找她把奥拉大陆都走遍了,如今师父的病越发严重,没有洛城主那块万金难求的索尔晶石维持着,师父恐怕早就……一想到这儿,小蛮就难受得厉害,咬牙忍住眼泪。

刚才在面包房里采购时就有不少猥琐的目光肆意地停留在大人脸上,若不是大人严令要低调,他早已上前将这些混蛋揍翻!

影杀低头,声音沉沉,“是,梦魇大人。”身影再动已没入风雪,再不见踪影。男子依然没有动,仿佛一尊雕像凝固在风雪里。

解毒的光粉产生的副作用会大量消耗使用者的魂力,苏墨想了想,静静走到床前,取出一块透明晶石分别触在三个人身上,闪烁不定的白光中男子纷纷变成了幼小的动物,恍恍惚惚地醒过来。

不正常,单单喝醉酒不可能让他们有如此膨胀的,难以克制的。这酒里放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同伴,她最珍惜的人们,她不想因为这样狂乱的夜晚,不想因为他们身不由己的举动而恨他们!

他刚才背着千泽一定累坏了,苏墨不想让他再辛苦地跑一趟,于是微微一笑,上前轻轻拍了拍佐伊的肩膀,“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照顾这些醉鬼。”说罢,脚步不停地向房间外走去,关上门时还不忘回头确认,“佐伊喜欢吃三明治对吧,我去去就回。”

身形魁梧的骑士缓缓站起身,苏墨坐在他肩膀上如同一个小女孩,轻盈柔软,她的手触在他的后颈,温暖细腻的触感让他全身僵硬。他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另一边,迪勒吃力用长剑顶住攻过来的凌厉招式,眼神冰冷,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竟然这么快就被梦魇发现了,不愧是奥拉大陆最厉害的祭司。

以往他的笑都是虚假的,伪装出来的,难怪她觉得不好看。才这么一想,迪勒便心头震颤,蓦地察觉到自己的改变。也就是说,他刚才对她笑时是发自真心的。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纷纷向苏墨怀里的鸭子低头,“我们错了,不该侮辱你……”迪勒觉得好笑,心里却不知何为酸涩得厉害。这个丫头,何必?

约莫十六七岁,显得清瘦了些,短短的银发散落几缕在肩膀上,容颜清俊。

苏墨第一次觉得扮成少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看身旁,佐伊正委婉地拒绝着蜂拥而至的女子,面红耳赤,还总是不经意间就被热情的炎国女人吃了豆腐……他咬牙推开投怀送抱的女人,视线瞥向一旁同样忙于应付女人的苏墨,生怕她也被吃了豆腐。

行至运输站,苏墨看着面前整齐有序的马车,有点儿窘迫。马车未免太慢了,苏墨已经将千泽和离渊招了回来,此时正让他们在印记里回复体力。她的视线刚落到左手的印记上,思忖着把千泽叫出来,还是乘着巨龙赶路效率高。

嘿……芙蕾雅了然地笑了。等到芙蕾雅宣布治疗完毕时,苏墨才走过来,不放心地察看着,看到那些伤口全都愈合如初才松了口气。

这种魔法杂志在奇幻界并不稀奇,图片大多是动态的,只不过这种可以在空气中现形的较为稀少,通常用来展示劲爆的消息。

苏墨的手在颤抖,腔里翻腾着狂喜的巨浪。知道他的下落了!苏墨索坐到草坪上,从空间里翻出炎国的地图,重新安排路线。

苏墨勉强倒退一步,那剑已经逼至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灰色人影堪堪挡在苏墨身前,长剑相撞,铿然作响。那人身姿轻盈,手中的剑影快得辨不清,不出几招便听噗得一声,长剑没入黑衣人肩膀。

碧色的光芒大盛,巨龙在空气中现形,怒吼声震耳欲聋。极光扫而过,惨叫声起。苏墨望着那些在极光中化作尘埃的人类,眼眸沉沉无波。

苏墨心里生出几分柔软情绪,本想立刻挣脱的手臂便僵在身侧。

千泽静默又温柔地注视着占星台上的女子,她温润的声线拨动着他的心弦,腔里扩散开来的是一种道不明的愉快音符。“苏墨大人……”魁梧的男子竟有些哽咽,眼眶微红。

佐伊想了想,慢声道,“大约会很长时间不理您,或者干脆拒绝给您婚姻契约吧……”凝聚成形的冰晶突然噼里啪啦地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我老人家不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嘛……要是真的,估计不用等他出手,光是花散里就能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贝特絮絮叨叨地嘟哝着,苏墨走近时隐约听到花散里的名字,好奇道,“花散里?您在说他的事?”

苏墨站在虚空中,冰湖底部漆黑一片,她看着眼前唯一的亮光,那是一只叫做离渊的小幻鱼。他被除去了记忆,睁着茫然无助的眼睛在海水里东张西望,身上发出淡淡的蓝光。他一动身上的锁链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懊恼地撇撇嘴,眼眸里闪过无边的寂寞。

幻鱼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最后一朵花捧在手里,他剥掉最后一片花瓣,竟然正好念出,“不喜欢……”声音沮丧至极,幻鱼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光秃秃的花,委屈地低喃,“怎么可以不喜欢……讨厌,苏墨……讨厌的家伙……”

苏墨心头一紧,含着口未来得及吞咽的米饭,略微不解地抬起头。男子依然低着头,细碎的乌发在午后的阳光下跳跃出点点的光芒。

千泽用一细带将碧色的长发简单地挽成一束,松松散散地落在身后,侧过脸来看她时发丝便垂到身前,婉约流动。“是。”男子惜字如金,向来话便少得可怜。

苏墨被吼得发愣,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却在一滴冰凉的体打在脸上时前所未有地慌了神。少年捧着她的脸,望着她,泪水连绵不断地从蓝色的灵动眼眸里涌出来,湿了她的脸颊。

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松开,苏墨转过身看向他。他的碧色发丝在水中一丝一缕地飘散开来,俊朗锋利的轮廓上一双异色的瞳眸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无法开口说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一切安好。

“花散里,你难道是这身体前世的爱人?嗯,有可能啊,前世今生的虐恋里可少不了前世的爱恨纠葛啊……”

离渊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了力度,讪讪地收回手。“千泽,怎么你也出来了?”他撇撇嘴巴,像被抓到偷腥的猫。

夜已深沉,苏墨已经恢复了平静,心里一旦有了抉择便不会再轻易动摇。佐伊担心地伴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乡的事情。

“苏墨大人?”佐伊见苏墨蹙眉长思,一时心下担忧便上前唤她。苏墨回过神,侧过脸来微笑,“我又走神了,大概是累了。这里挺舒服的,坐着休息一下吧。”她坐到雕像前的台阶上,夜风拂去燥热的暑气。佐伊在苏墨身旁落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逾越。

也许是附近树林茂密,石材也丰富的缘故,房间里的摆设不是木制的就是石头雕刻而成的。并不致,古朴简单,倒也有几分乡野的感觉。到了里面就分出两间卧室,佐伊住在左面那间,苏墨自然地住进了右面那间。

尽管理解他们的情绪,但苏墨并不认同,她微微抬高声音,正色道,“这是我的龙,他很善良无害,我用命担保它不会危害你们,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