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也笑道:“秦家经商,抓个算盘,子承父业也是极好的。”

不过想来也是,兄长是太子,迟些时候总能当皇帝的。掌握着南朝的秀丽江山,谁会不高兴呢。

此人非彼人,正是秦沐远。

元月初一很快就到了。

“在院子外头。”

脚步声在我的跟前停了下来。

挺直了背脊,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饮酒,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兄长一愣。

而谢宛也的的确确没有同沈晏提过秦沐远,在谢宛还是豆蔻年华时,眼里便只有沈晏一个,哪里还会有心思同沈晏提秦沐远。

司马瑾瑜眉头微蹙。我心道,明明是你让我别提师父的,如今又自个儿提起来。细长的丹凤眼瞧着我,颇具危险之意,鼻里发出长长的一声——

此时,侍卫出来了,躬身道:“郡主里边请。”

阿娘捂嘴轻笑,“傻阿宛,都这么大的姑娘家了,等你将来远嫁了,岂不是……”

我瞅了她们一眼,碧榕与我目光相接,她脸色变了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目光闪烁。她去提了盏花灯给我,“请郡主万事小心。”

我有些出神地瞧着窗外的景色,直到碧榕轻轻地喊了我一声,才回过神来。

雯阳公主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我心中顿感不妙,本是想出来透透气,赏赏梅的,未料司马瑾瑜这厮竟也一起溜了出来。我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司马瑾瑜。

沈珩道:“天山的雪狐。”

只不过沈晏练了碧落黄泉诀,知晓自己是无心之人,于情之一字可谓是陌生到极致。偶尔与谢宛藏不住情意的目光相撞,沈晏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反而是颇是赞赏地轻抚谢宛的头,“阿宛好好学。”

无论是沈珩亲自做出来的膳食亦或是吩咐他人做出来的,的的确确相当地合我口味,每次吃了总想再吃。沈珩的琴曲亦是我心心念念的。如今他的此举就等同于在我跟前抛下一个极大的诱饵。

我蓦地想起沈珩之前同我说的话——这阵子司马瑾瑜无暇顾你,你安心养身子,不要想太多。我问:“此事发生了多久?”

碧榕一脸慌张地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急道:“郡主!”

我跳下躺椅,规规矩矩地行了师徒礼后,方是笑眯眯地喊了沈珩一声“师父”,微微一顿,又喊了沈珩身边的姑娘一声“师娘”。

“我娘怎么说?”

到水榭处,司马瑾瑜往石凳一坐,手往身侧一拍,“过来。”

沈珩沉吟片刻,道:“若是他当真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顶多是怨自己没有带眼识人。”沈珩瞅着我,“桃枝是太子的人?”

阿爹和兄长吵架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我并不觉得诧异,心想着要不进去劝劝架时,“啪”的一声,显然是响亮的巴掌声。

桃枝的身子僵在门口,满脸的震惊,她死死地盯着我,目光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我淡淡一笑,“不进来?”

一睁眼,我看了看周围,心中不由得一喜,果真如我猜想一般。

一袭碧色衫子的姑娘急急地进来,见到喜床上的新娘子时,碧衫姑娘神色就慌了,她扑腾一声跪倒在秦沐远的跟前,用力地磕着头,“秦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吧。”

我眨眨眼,“师父可没说不许我用苦肉计。”

喜娘像是背了一大团包住人的红布。

我刚想去摸时,沈珩又伸出手。

沈珩眼神微微有些黯然,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表情竟是颇为悔恨。蓦地,他定定地瞧着我,“阿宛喜欢王府的生活?”

我赶紧关了窗子,须臾,开门声响起,几道不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与此同时,又有人敲了敲门,“郡主,方丈有请。”

“这个不错。”

易风盯着我,盯了好久。他忽然伸手夺过我怀里的琴,“郡主,我弹一曲给你听罢。”说罢,易风果真给我弹了首曲子,一如既往的清冷,听得我心中凄凉。

我指着方才易风与内侍进去的殿宇。

沈珩莞尔一笑,眼眸里笑意更甚,“阿宛最近可有做那个梦?”

我与易风如何相识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沉吟片刻,便长话短说地同沈珩讲了,讲到我第一眼见到易风的时候,沈珩插了句,“你觉得对易风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桃枝忽道:“原来沈公子已经有了意中人呀。”

我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便拿话本里最常出现的四字来应道:“两情相悦便是顺应天道。”

桃枝说道:“郡主还记得那天去找易风公子时,老鸨说易风公子偶遇知音的事情么?”

桃枝声音颤颤地道:“王爷在叫郡主。”

我咳得双眼泛红,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我这一点头,把全家人都吓得哆嗦了下,我委实不晓得这有何惧的,每每我一做那梦,我爹娘的脸色就像是我快要死一般。

梨心吓得手指一颤,象牙梳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郡……郡主……”

是以我冒着天下大不讳,乱了伦理纲常,甘愿自逐本家被世人所遗弃,也要嫁给师父。

而我也只需要这三日的时间离开南朝。

到时候碧榕被发现了,我的人也在北朝里。沈珩定也不会想到我这新娘子逃婚逃到北朝去了。待风波一过,我再寻处幽静之地定下来。

包袱里有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钱。

“吁——”

马车蓦然停下,车夫的声音响起,“姑娘,真是不巧,碰上了长公主大婚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