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师,是我……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一口气吃掉大半碗,心慌气短的感觉登时消了很多,抬头瞥见斐特拉曼的目光,才想起他也有一整天没碰过任何食物了,于是把剩下的面朝他面前推了推,问:“吃么?”

我迟疑了下,答:“还在办。”

脸色看上去有点难看,我想让他喝口水,但他拒绝了,只略略平稳了下呼吸,然后继续道:“知道么,丫头,对于你的病除了害怕和担心,他更多的是存有自责。自责不该带你来长沙,不该带你随便进出挖掘现场。”

他说,医院已经救不了我了,所以他只能抱着我去找到娭毑,希望以她的方法能够救我一命。但显然娭毑也没办法救我,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老人的家里把他带来,希望他能够救我一命。

而汪老爷子的说法,可以说是小钱说法的加强版。

赶紧跟了进去,一入内那气味立刻变得越发清晰起来,瞅方向很明显是从正前方102室的门里飘出来的,登时心怦怦一阵急跳,因为102室正是汪老爷子的家。

他走到我边上从我手里抽走一包烟。

本来一直都以为,我妈妈跳楼是因为精神失控导致的自杀,而现在从录像里可以看出,她跳楼前的那一系列表情和动作,显然和这男人的出现不无关系。但究竟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一见到这人的出现,就绝望地从楼顶跳了下去?

我不置可否。

尸体整个儿几乎已经被之前那“人”的武器给射烂了,一张背血肉模糊,由于弹孔太大,于是也就看不清所谓的弹孔,只看到一片连着一片的肉沫,仿佛一朵朵仰天绽放的血肉之花。

“你怎么样了?”于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这样一来,显然两个人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那么伊甸园让我给他找斐特拉曼坟墓的动机,又成了一团似是而非的迷雾。或者也不排除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种可能性在我脑子里逗留过短短一瞬,但很快被我自己否定。

“干扰?”我问。

“药。”我将那杯浓黑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朝斐特拉曼看了一眼。

“因为它们很糟糕?”

“之后,他开始慢慢康复。那个时候人们开始盘问他那栋别墅的事情,还有他们身上那些密集的伤口,到底是因什么而形成的。可惜,他却失忆了,这个幸运的、死而复生的男人,他在经历了别墅里所发生的事之后,又在解剖台上受了过大的刺激,所以把别墅里所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但他把那张地图交给了英国政府,这算是他对这系列诡异可怕的事件所能提供的唯一帮助。”

刹时火顺着那人身上的毛料衣服猛地引燃,几乎是一瞬间把那人烧成了一个火人。更糟糕的是那人在极度痛苦中一下子冲出了火堆,朝站起来预备救他的人堆里直扑了进去,他身上和被他从火堆里带出来的火焰霎时将离他最近的那几个人也烧着了,登时火光冲天,急速蔓延的火舌在周围风势的作用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侵占了整个屏幕。

据说,谁能找到它,谁就能找到埋葬法老王斐特拉曼的坟墓,而谁能找到斐特拉曼的坟墓,谁,就能找到沉入地下的城市。传说那座城里埋藏着大量的宝藏,它们是斐特拉曼生前从战争中掠夺而来的。

“什么意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目光有些疑惑。

早在实验室时我和小默罕默德就发现了他异乎寻常的脑电图,那是第一次见到他使用那些超能力的时候。那时候小默罕默德就说过,以他脑电波这样的释放量,持续到一定的时间,大脑必然会崩溃。

房间因此暗了下来,但窗帘遮挡得住光线,却对声音并不起任何作用,那女人的叫声依旧从外头断断续续传进房间,并因着房间的昏暗而更显清晰。

因为那人的眼神很奇怪。

他躺在那里没有动,但睁开了眼。

那是我腿上第一道伤疤,它来自我的母亲。

“对。”

他没理会我的表情,或者,无论我说什么,表现什么,他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你走了很长一段路,a。”重新将墨镜和帽子戴上,因为远远的有几个人正从酒吧里走出来,说说笑笑。

楼外的阳光暖得令人惬意。

下车后头一阵发晕。

“……朋友。”

“木乃伊呢?”

就是因为缓慢,所以才更令人恐惧,能有什么比活生生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弄死更可怕。

这真是个复杂到令人费解的女人。

“想起?我以为你是没有记忆的。”

“穆将军。”再次听见这个称呼,来自边上那个被称作希琉斯的男人的嘴里。他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并且柔和,柔和但没有一点温度:“我很意外,真的很意外,没想到他们带来的人会是你。”

那种古埃及人的精致而短小的衣服,金线勾成的,仿佛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包裹在她被太阳晒得有点黝黑的皮肤上,恰当好处地勾勒出她腰的柔软纤细,和腿的光滑修长。

我依旧沉默。

我大笑,看着他面红耳赤并且有些恼羞成怒地跑进了里屋。逗弄书呆子总是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心情不怎么愉快的时候。

那件事之后我就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存了份敬畏之心,也从此不再嫌弃她家里简陋的生活,安心在她那里住了下来。并且由此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很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这次我不远万里从埃及飞回来找她的根本原因。

“我只是很累了。”靠回到沙发,我发觉头顶的天花板在我眼睛里有时会浮动叠加起来,两层或者三层。这是个不太妙的警告。“你同意么。”

“哦,”这令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有个很特别的姬妾。”

他却似乎已经失去了同我交流的耐心。下颚朝实验室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他道:“滚。”

在我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在它们的尖爪几乎就要碰到我身体的时候,仿佛突然间我面前多了张看不见的墙,那些东西一下子碎裂,并且朝后四散开来。

“跑得还相当快。”

“你最好戴上眼镜免得撞车。”

那么会放在哪里?

思忖着,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个安静靠在水管上的木乃伊。

“挖掘到那座墓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并且替它拍了照片,而第二天它就消失了。现在我要你替我把它找出来,a。”

仅仅只是为了龙嘴里衔的一颗珠子,他们就把几千年前这种极具研究价值的祭祀用具给毁了,类似的例子其实不少,很多时候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开,但真的亲眼见到,却往往发觉自己其实并未如自己所以为的那样足够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