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下自己的背,没有作声。

电话那头一阵寂静。

“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小钱拉过我的手,在我手掌上抄了个手机号码。我刚把手抽开,他伸手又把门推开了一点:“关于那块云锦的事,如果你想起什么了,记得随时通知我。”

他点点头:“见过照片,是和那块战国云锦一起影印给我们总部的,同属那座轪侯夫人墓。难道你没见过?”

伸手朝边上摸了摸,摸到了斐特拉曼几乎没有一点温度的手,他身体仍在不停痉挛着,灯光在门关上的瞬间就自动熄灭了,我看不到他此事的状况,但从他皮肤表面经络暴张的程度可以判断,他这会儿状况非常糟糕。

所以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感觉易登和伊甸园之前是有某种联系的。同名可能是巧合,但两个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的人有着相同的名字,这就很难再说是某种巧合了。因此我想,他们会不会也许是祖孙俩?这么一来,似乎也就间接解释了为什么伊甸园会让我替他寻找斐特拉曼的坟墓,因为易登是由于参与挖掘了那座墓,所以导致的失踪。

小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如释重负地伸了伸腿,继续道:“说来也巧,关于你们俩的视频,总共不到两秒钟长度,之后,至少有大约一小时左右,镜头里一直出现一种干扰状态,什么图像也没有。”

可是冲水的时候,水壶却被自己发抖的手直接甩到了地上。试图去把壶拿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像筛子,无法控制,甚至连开水溅在皮肤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

“真不好意思……大床套也没了,商务套还有一些,可以吗?”

之前他问我会不会选择相信他,其实他当时看着我的那种眼神早就替我做了回答。

那个死而复生的劳伦斯,他受过的伤,以及他那些同伴所受的伤,听上去似乎同我背上的伤如出一辙。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劳伦斯是怎样存活下来的?连斐特拉曼都说过,这伤无可救药,那他是怎么从这诅咒里逃脱出来的?

那样大概有几秒钟的样子,由模糊到清晰,我慢慢看清楚那是片沙漠挖掘场的局部。影片是无声的,最初是在对着远景的方向调整焦距,当周遭景物渐渐清晰后,一个人飞快地闯进镜头,扬了扬拇指,然后又很快闪到一边。

那座城就是安努城。

我的行踪是警方提供给他的?

我也没再继续追问,因为我觉得我可能大致能猜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吃完面上楼,推开房间门扑鼻一股浓烈的烟酒味。

反而将脸朝我转了过来,那瞬间我心脏咯噔一个惊跳。

一股突然的力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在车子刚刚冲下斜坡的刹那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不但在车撞上电线杆之前阻止了车子的继续前行,还干脆撞断了那根电线杆,并且因为力道过于强劲,甚至把路面都给磨坏了。

毫无防备间我的腿当场被热水瓶砸了个正着。滚烫的水立时粘住了我的裤子和皮肤,幸而水不多,浇得也浅。

很仔细,但并不感兴趣。事实上作为一个来自三千年前的古人,他对周围一切所表现出来的平静一直令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会更惊骇一点的,面对路上的车,路上光怪陆离的服饰,以及一切他在几千年前根本就无法看到的东西。可惜没有,他对周围一切的感官似乎已经到了一种麻木的地步,或者,他的感官神经早已在被活埋的当时彻底摧毁,以致一切都无法再令他情绪波动起来,除了,那从棺材里带出来的最原始的愤怒。

我被风吹得哆嗦了一下,冲他笑笑:“shit,真他妈的爽。”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个月。辗转带她去了好几家精神病治疗中心,接受了无数种治疗方案,吃了无数种药,都不见效果。大多数药仅仅只能让她安睡而已,一旦醒来,又回到原样。

然后将方向盘交还给了司机。那会儿他脸仍旧苍白着,抓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发抖,几乎是立刻把车停了下来,而我没等他开口撵我,甩了张百元票子给他,转身推门下了车。

女人的脸看起来很熟,似乎从小到大变化不太大,每次我跟着爸爸来这里吃点心的时候,常会看到她在店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印象里她有点神经质,因为我曾见过好几次,她一个人边写作业边自言自语。

“追出去了。”

那一刻我真想尖叫。

无论怎样做,逻辑上都会矛盾重重,并且从感情角度,亦可能令我懊悔万分。因此,对于这个女人,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去看明白她,纵然她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完全没办法代入她的思维,也没办法理清楚她这系列行为的最终含义。

这种感觉让我死死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因为这是我唯一所能做的。

片刻嗵的声闷响,有人被推倒在了石桌边,随之我嗅到一股浓烈的腥臭。

看得出来这是个女人的闺房,精致细腻,因为被大面积的阳台所包围着,所以显得格外宽敞和亮堂。

“你知不知道那些死人是很可怜的。”再吸了一口,她又道。

“去美国就能治好我么。”

我亲眼看到她从那孩子肚脐眼里挑出大半碗墨黑的血,病才见好。

“用你的私人飞机载我们去个地方。”

“不,她是我的姬妾。”

“黄金,权利,还是那个人的永生?”

而怪异的是那些东西真的粉碎了……

他拖了张凳子在我身边坐下,接过圣甲虫看了两眼,交还给我:“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那个女人在追杀你,这东西难道是被你从她那儿抢来的?”

“关键时候反应还是不行吧。”见我缓过劲了,他拉我坐到他身上,朝我扬了扬手里的灭火器。

他们去哪里了?

毕竟它是座坟墓,不是一具尸体,或者一样别的什么能够搬动的东西,可以在突然间失踪得不留痕迹。这世界上除了魔术以外,还能有什么样的方式或者说力量,可以让一整座规模庞大的坟墓突然间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回答令我再度惊讶。

很显然,“苍龙压宝鼎”的特殊造型和充满了尸臭的布局,引起了那几个盗墓贼的强烈兴趣,他们为它拍了好几张照片。然而看到这组照片最末一张,却让我不由得骂了声娘,因为石柱上的龙头被这些人铲掉了半个脑袋。

这种感觉令人异常愤怒。

“这数据是怎么回事?”

出发过去的那段路程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因为他们考古队最新在长沙某座深山里勘探到了一座古墓,西汉时期的,规模庞大并且保存完好。因此他跟学校请了假把我一起带了过去,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错过这历史性的挖掘。

沿着石梯一路往下,首先进入的是一条大约一米半左右高的甬道,甬道原本应该是被碎石木块之类的东西给填满的,但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照片上老默罕默德的几个手下手指着甬道上那些斑驳的壁画正说着什么,看表情,似乎是想找什么而没有找到。

想着,我立刻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而背后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他瞄准的应该是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