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转过身,发觉斐特拉曼在看着我,眼神有点儿古怪。

“那就是说这里有你们的眼线了。”我抬头朝周围扫了一圈,但并没有见到有类似探头的东西。“还没碰到我们之前就订好了房间,你是很自信会在这里碰到我们了?”

这回答令斐特拉曼微微皱了下眉。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我会再次面临这种境遇。

他说易登没有婚姻史。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看样子昨天用吊牌冒充信用卡做交易的那些镜头必然逃不掉,所以干脆闭上嘴,等他继续往下说。

斐特拉曼走到我身边,在我跌倒瞬间扶住了我,把我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不远处两名保安一直在打量着我们,从我们的外套一直到脚。显然,我俩身上这些廉价的行头在这种地方是颇为格格不入的,虽然他们不会如小说里所惯常描写的那样直接露出歧视的表情,可是他们能以如影相随彬彬有礼的目光完全做到相同的效果。

而良久的沉默似乎并没有给这年轻的fbi探员带来多少负面情绪,他一如既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慢慢踱到一边,在那些医生身后继续观察着我背上的伤口。

“死而复生??”

那是在一顶硕大帐篷前的空地上,正中央生着很大一团篝火,好些人围着那团篝火坐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一边眉飞色舞地喝酒聊天,一边摇动着篝火上那块油光锃亮的烤肉。周围风有些大,那些悬挂在帐篷上的旗子不停飞舞着,隔老远依稀可见他们身后连绵起伏的沙丘,以及大大小小停止了工作的挖掘器械,它们就好象一只只沙漠巨兽般静卧在这些人身后。

之所以支持这些人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斥资组队跑到那么遥远的非洲,唯一的信念,其实是源自于几千年前从这个文明古国里流传下来的,关于一座消失的城市、以及城市里埋藏着的大量财宝的传说。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么?”见我迟迟不吭声,这男人又道,并且朝我对面的斐特拉曼看了一眼。“忘了问,这位是?”

岂料却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我!”抬头朝我低喝了一声,他一边挣扎了下试图坐起身。但是很快再次倒了下去,并且因为过于痛苦而将头用力朝钢板上撞了两下。额头上的伤口因此再度裂开,黑红色的血顺着鼻梁滑了下来,这令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他略微动了动,然后终于坐了起来,一仰头靠到我边上。“在我病发的时候不要碰我。”

对面是间发廊,同这家招待所几乎是连体的,楼下剪头发,楼上做推拿,那种名义上的推拿。原本住进来,就是看上这种结构所形成的混乱,但没想到大白天的他们也不晓得避讳,并且还有点嚣张。那女人就趴在对面那扇窗户上,男人站在她背后,张大了嘴不停朝前顶动着身子。见到我推窗发现了他们,一下子似乎更来了劲头,发狠似的朝前猛顶了两下,女人因此从呻吟改成了嚎叫,嗷嗷嗷的,叫得楼下那只癞皮狗一阵狂吠。

位置的关系,我没办法再看到这个人以及他的行动,只听见那扇门咔的声发出了阵轻响,随即眼前一亮,阳光透过斜开的门缝朝里投进了一片光线,以及一道黑糊糊的身影。

思忖着,我推开前面的尸体爬下车,朝那根只剩下小半截身体的电线杆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而她就在楼梯口坐着。

却不知道这水还能不能用,长久没有开过闸,以致它们在笼头里啸叫了好一阵子,才突然从里头冲了出来,带着血一样的颜色,哗啦啦冲进浴缸积满了污垢的身体里。

话没说完,身后哗的声巨响,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大片冰冷的水从天而降,再次把我冲了个彻头彻尾。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作起来,差点用刀砍掉了我的脖子,才令他不得不将她送进了医院,因为他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已经再也无法控制得住她。

我没理他,继续朝他踏在油门上脚猛地一踩,他痛呼出声,以致抓着方向盘的手朝边上狠狠一滑,险些因此将车撞向边上的卡车。

“你是老板?”

看清楚小默罕默德那张脸,手里的枪不知怎的就掉到了地上,我直愣愣瞪着他,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也无法令这具僵硬麻木的尸体有任何一点动作。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吸,可是这小得只能容下一具尸体的空间里所仅存的那点空气,够我使用多久??

那么她究竟是靠什么能轻易取到这种地位的?又为什么在取得这样的地位之后,又要把这一切轻易地毁掉。

“为什么离得那么远,艾伊塔。”当那些人开始将一些粘稠的东西均匀涂抹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听见希琉斯道。

而眼下,这种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不会体会到的存在,我却正在体会着,并且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这种体会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才会结束。

镜子有个女人背对着“我”在阳台上站着,俯瞰着阳台下方,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乍一眼看去好像幅画。

她沉默着听完,脸色始终很难看。

“那种设备能治疗诅咒么。”

娭毑说,这些动物都是人上辈子造了孽,所以这辈子投胎来通过人的口舌得到超度的,但若因病死或者意外而死,那一些就无法得到超度,需要再受一次轮回之苦。因此她就用这方式帮它们一把,也算是给自己的行为积点阴德。所以,这些肉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给人吃的,不然,它们身上的病或者罪孽就会转到吃的人身上,轻则病一场,重则会出意外。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这么做,”一口气把糖水喝完,我再道。“二十万美元,或者一件图特摩斯时期的玉质荷鲁斯之眼。”

“她不是你的祭司,她是你的敌人。”于是我再道,并且望向他的眼睛。

什么叫‘再得到’?什么叫‘权利’,‘永生’?

而小默罕默德手里的灭火器却已经用完了,最后一点干冰在空气里划出道软弱的弧度,失去压力的阻挠那些黄沙构成的利爪速度变得更快更猛,闪电般刺向我们身体。

“怎么奇怪?”

疼得我两眼发黑,枪脱手掉到地上,我忙去捡,这时身子被一撞,我朝车门处斜了斜。

里头的灯似乎有点短路,一下亮一下暗,让人的视觉颇为不舒服。屋子里那张长桌子上仍和上次一样,堆着些不怎么值钱的古董,还有一些枪支弹药,这些东西零碎摊在桌子上,有些子弹还没被填好,枪膛开着,好像它们的主人有事刚刚走开一样。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

这张照片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买它的时候那个营业员朝我偷看了好几眼,并且吞了几次口水,我想可能和这东西包装上的示范图片有关。现在我用它将木乃伊整个身体缠裹在那根粗大的水管子上,然后穿过他腕上的手铐,将他手腕同水管锁到了一起。

我想他这一次一定是想立刻至我于死地,因为在他抓住我的同时,我在他眼里看到一抹很深的杀意。

我依言过去看了下脑电波的数据。

最初的挖掘是颇令人扫兴的,就跟老默罕默德的遭遇一样,从甬道到耳室,一路的挖掘除了一些已经损毁的陶器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振奋的东西出土,又因为要应付媒体的采访以及同当地政府的沟通,整个开挖过程变得缓慢而沉闷。

于是将工作台清理了一下,我一边看一边把照片按着顺序从上到下依次摊放在了上面。

直到我差点以为自己心急慌忙间走错了路的时候,那块巨大的岩石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像只栖息在夜空下的巨大的鸟。

琢磨着我回头再次看向他,发觉他蜷缩得更加厉害,几乎同周围的黑暗混在了一起。

于是翻开挂在手术台边的记事簿,我看了看书呆子的记录,随后发觉一些数据比刚开始记录的时候要差了很多。“小默涵,他怎么回事,很多数据看起来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