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叹了口气,心里郁郁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到了公主府,半天也没找个能理事的人。

何姨娘在后面勾了勾嘴角,袅袅娜娜的走了。

“这件事你们别管了,我会处理的。”玉仪眼神坦荡荡的,淡淡道:“不是我存心瞒着不肯说,总之眼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们。”

孙柔本来还要开口再说,闻言抿了嘴,转而笑道:“郡主站了半日,要不要进屋子歇一会儿?”十分殷勤讨好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过了。

“看了,在威北公府时就看过了。”小汤氏眉头带着忧色,挥散不去,“太医说不妨事,让静养一些日子就好了。”自己膝下本来就没有儿女,丈夫虽老也是一个倚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就更直不起腰杆了。

“都不喜欢吗?”罗熙年看出妻子有点心不在焉,拣了一对翡翠镯子,“我看这个的水头和成色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娘!”平哥儿立即放下棋子,跑了出去,扑在恭二怀里,仰面笑道:“娘快进来一起玩。”说着,一面拉扯着人进去。

----好家伙,先把一顶大帽子给人扣上。

彩鹃顿时无语,喃喃道:“可是……,也不该这么急。”

古代的男人还真是不好伺候,可是即便嫁得不是罗熙年,而是赵、钱、孙、李,估计情况一样好不到哪里去,或许还会更加糟糕。

现今再想一想,当日妻子说的话委实有些奇怪。

自己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本本分分,难道这回还做错了?

可是他却不想,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就算脱了籍,也不可能等同于良家子,更何况上头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一个孤身女子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苦挨日子罢了。

“是笑话,好笑着呢。”顾明芝却不肯放过她,一脸我要报仇的得意之色,朝罗熙年笑道:“她这会儿不好意思说,回头单独告诉你。”

看来不是人人都爱年轻花俏,也有喜欢成熟庄重的——至于小汤氏,玉仪觉得她那是不得已为之,不然回头去别人家做客,没准儿以为四夫人是婆婆,她是儿媳,那可真是要闹大笑话了。

终归是没了丈夫的孀居妇人,即便整天过着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也是难以抹去心中的孤寂。不过好歹还有一个上进的儿子,只要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五房便有了顶梁柱,回头添了孙子孙女,自然就再度热闹起来了。

到了前面上房,玉仪先给公公鲁国公敬了茶,声音甜美,“爹,请用茶。”心中却是有些汗颜,这年纪叫一声爷爷都够了。

李氏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是我的亲外甥女儿,无须这般客套。”底下没什么话好说,再者眼下也不是时候,说了几句吉利的话便出去了。

玉仪跟着进了外祖母的寝阁,十分随意的散了头发,用一条绣花绢带束住,连外套都脱了,只穿了一身湘妃色的素面中衣,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小女儿之态。

“小姐别动。”素莺在身后道:“后面的头发有些松了,抿一抿就好。”

玉仪不由扶额,这得是多乱多复杂的一圈人际关系啊。

阮氏咬牙切齿道:“家里已经给她说了亲事了,岂能你说娶就能娶?!”

不过一听说侄女要嫁去桂家,大太太心里又好受了些,执意找来老太太,因为眼下嘴角还有些歪斜,表情显得格外扭曲,坚持道:“三丫头……,不、不能在前头,等华姐儿出嫁后……,再下聘礼。”——

孔老太太挑挑拣拣了一番,最终选出两家。

什么狗屁要紧事?!罗熙年皱着眉头,但继母也是母,明面儿上的规矩不好违,也不换衣服,就这么大步流星的往上房走去。

玉娇早哭红了眼圈,抽泣道:“母亲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不让她回来?!”

好不容易把大Boss搬到了,又冒出来四个小Boss。

再看孔家,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什么妹妹?!”大太太不满道:“既不同父,又不同母,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的关系,你管那么多做甚?况且都已经退了亲了!你嫁过去是明媒正娶的大,旁人还能说什么?”

“你家里的人呢?”

玉仪笑道:“不过路上将就几天,忍一忍就好了。”

不是自己恨嫁,恨到才十三岁就等不及,实在这个家叫人呆不下去。

这个时候,豫康公主要心的是实在太多了。

玉娇恨恨道:“咱们想个法子,叫她嫁不成气死她!”

这么快?玉仪回头看了一眼,见方嬷嬷也是一脸诧异,估应该是别的事,便朝素莺道:“别声张,叫人远远听着就是了。”——

“那孔二太太也太下作!”贺婉贞不屑的骂了一句,方道:“当时倒是给孔三小姐议亲了,并不撒谎,只是议亲的对象……”叹了口气,“居然是姚家!”

“你才睡过几个女人,懂什么?”马逢春哈哈大笑,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虽然用起来差不多,但是起来可就大不一样了。”

“快睡吧。”双珥又劝,“睡不着,合上眼躺躺也是好的。”

若说潘姨娘小产,孔仲庭没有怀疑过阮氏,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潘姨娘并不是太得宠,阮氏又是正妻,孔仲庭不愿夹在母亲和妻子间为难,这才马马虎虎撂开了。

再后来母亲给了一个丫头,阮氏又买了一个丫头。

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在牵挂,父母在担心,怎么会这般任胡来?只是此时抱怨这些没用,于是道:“再拜托大白爷,这件事先别告诉顾家的人,等我表哥出了道观,再把人送过去便是。”

阮氏脸色难看,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珍珠上前斥道:“有话好好说!”

一进入六月,天气热得更厉害了。

“嗯。”玉仪合上了眼,连话也不想说。

“姐你哭什么?”

李氏咬了咬唇,“儿媳做错了什么,公主只管教导便是。”

玉仪这边,私下里也不免说到潘姨娘。

江锦珠笑道:“这可怎么好?我们都没带东西来。”想了想,“反正咱们两家隔得不远,妹妹喜欢什么,改天我再让人送来。”

这话何其莫名其妙,玉仪难以理会对方的意图,只是微笑听着。

玉仪道:“她不是说自己针线好吗?既这样,就让她给我几双鞋子吧。”一来看看她有没有说真话;二来看看是不是用心了,是否真的愿意投诚;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人闲着,免得打听是非、搬弄口舌,闲出什么不是来。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阮氏嗤笑了一句,又道:“你觉得是个了不起的数,人家未必放在心上。他们家要得就是一个靠山,不然生意做得越大,风险就越大。只要生意稳稳当当,出去了的自然还会赚回来。”

玉华在旁边笑道:“你总是爱吓唬四妹妹。”不过玉清都答应了,她自然也不会去拆台,“走吧,等下记得大方一点。”

开玩笑,今儿在坐的小姐们十几个,们也有五、六个,要真一个一个引见,彼此再说几句,那得弄到什么时候?自己还不被人打量穿了啊?又不是什么寿星主角,这风头不出也罢。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回事?

玉仪渐渐觉得半条胳膊都僵了,口也开始有点恶心,还有点头疼,强行压住心里的惊恐,朝外喊道:“倚云!……快去请个大夫。”

彩鹃慌慌张张找了药膏过来,急道:“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