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狐朋甲赶忙跟着吆喝,“快点,快点!别让马公子等久了。”

只怕表哥回去后,舅母那边少不得又是一通埋怨。

“你怎么不早点说?”孔仲庭嘴里埋怨,眼里却带着一缕欢喜之意。

方嬷嬷也听说了消息,进来道:“这事儿,我瞧着里头有些古怪。”冷哼一声,“如若不然的话,那阮氏也就太蠢了。”

不是玉仪没心没肺,实在不相信顾明淳真的会出家。不然的话,怎么不找个寺庙先把头发剃光,偏偏找个道观,而且还是没穿道袍的记名弟子。

玉华的婚事有点难办,大太太挑来选去都不满意,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江家,那可是基深厚的名门望族。不过江家公子多,太太太觉得这个有这个的好,那个有那个的不错,一时犹豫不定到底选哪一个。

姚家这样的亲事,玉仪避瘟疫一样的避开,自己想上赶着去,却还没有机会。庶子屋里的婢生女,说起来是孔府的二小姐,实则就比丫头强那么一点点,不……,连那些大丫头都比不上。

“明淳打小懂事听话,这般淘气还是头一遭。”豫康公主点点头,又道:“亏得国公爷家的小六也在苏州,不然岂不闹得人人皆知?那孩子虽然比别人胡闹一些,但办事还是稳妥的。”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江廷白有些担心,想起一张白纸似的顾大少爷,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事儿六爷先别管了,我去安排,让人到三教九流的地方问问,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是。”孔仲庭连连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会留心的。”

木槿塞了一把铜钱给她,低声道:“别声张,回头再打赏你姐姐。”

“其实,让她生了也无妨。”阮氏带着些许自负,不屑道:“潘氏即便顺利生产,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再说承文他们几个都大了,潘氏便是有生儿子的命,也不见得养得大,便是养大了,也终究脱不掉一个‘庶’字。”

姚家送了巨额银两,当然是希望孔家能够关照一下,避免一些生意上的麻烦,甚至帮开一些便利。但是这样一来,自己要在夫家的地位,完全得看娘家帮助的多寡,换而言之,就得一辈子看阮氏的脸色。

“是啊。”玉仪总觉得有目光时不时扫过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只见姚蕙娘眼神一闪,扭头看向了别处。心下不由纳罕,问道:“我头上的珠花歪了?还是身上衣服又哪儿不对?”

可是,碧如的眼里并没有委屈啊。

梅夫人笑容一滞,“难道你们家三小姐已经定了?”

“你不是有个表哥吗?又是青梅竹马的。”贺婉贞认真道:“你们是中表之亲,从小又一处长大,知知底,若是结为夫妻再好不过了。”

江家子嗣兴旺,江老太爷的孙子孙女一共几十个,经常三、两个都是一年生的,故而各房分开排行。可是这样一来,每一房都有老大、老二、老三,为免叫起来分不清,便在前面都加了一个名字。

自家姐妹?玉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别人,不知道谁又有余力拉一把自己?如今远离京城千余里,没有了外祖母做靠山,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将来的路亦不知走向何方。

玉仪跟着善解人意了一回,顺着话道:“太太整日价为家里劳,还不忘替我安排住处,只怕这几天都坏了。”

跨进门槛,玉仪略微站了站,方才适应内里不太明亮的光线。抬眼看去,只见正中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左边坐着三个小男孩儿,右边坐着两个小姑娘。

不怪方嬷嬷左右为难,实在玉仪的情形太不好,怎么看都像是救不活了。

按照外祖母的说法,反正男人大都是三妻四妾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安放几个,只要把卖身契拽在手里,又听话又省心。

李氏察觉到了婆婆的不快,暗道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好似一心盼着外甥女快走似的,----尽管这是不争的事实。平日里习惯了婆婆的积威,只得诺诺道:“是啊,玉丫头路上小心一些,千万顺顺当当。”

玉仪心下亦是黯然,抿嘴不言。

“这……”方嬷嬷有些犹豫,顿了顿,“虽说表小姐是公主看着长大的,但到底还是孔家的人,京城跟苏州又太远,怕是……”

即便是继妻有错,女儿也应该来找自己做主,无路如何也不该闹到这步田地,不仅做了冤大头,还丢尽了二房的脸面!至于承文几个小孩子淘气,虽然有错,到底没有闹出大事,真不知道父亲缘何这般上火?

孔仲庭被训得面上无光,小声道:“爹,儿子已经训诫过了。”

“你闭嘴!”孔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那都叫什么惩罚?公主府的人才来过,说得我这张老脸都下不来台!”

孔仲庭有些意外,“公主府的人……”

阮氏更是意外,——公主府怎么还会来人?那李氏信里说得清清楚楚,从今以后再也不管外甥女的事。

至于豫康公主,对于阮氏来说更是一个遥远的存在。

再说不是已经将人送回来了,又另外给孙子订了亲事,怎么又想起了外孙女?阮氏从小到大,嫡母的亲娘倒是见过几回,当然谈不上亲热,至于自己真正的亲祖母,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在她看来,女儿嫁了都是泼出去的水,更何况隔了一层的外孙女?是因为养了十年有感情,还是因为天底下的外祖母差别迥异?居然还有远隔千里,却始终都惦记着外孙女儿的!

阮氏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还有江家的人!”孔老太爷恼火的不行,——因为丢了官,竟然被一个小辈直接追问,可要不是儿媳胡来,又何至于此?想到此处,狠狠的瞪了阮氏一眼,“你可别忘记了,仪姐儿已经是江家的媳妇!你们老爷是个耳子软的,江家的哥儿可不是,人家放了话的,只要仪姐儿平平安安出嫁,别的一概好商量。”

孔老太太听出点味道来,忙问:“那嫁妆……”

孔老太爷没好气道:“咱们家还拿得出什么嫁妆?”又看向阮氏,“如今仪姐儿已是两手空空,再有这么一个母亲,还能备份丰厚的妆奁不成?”

阮氏又羞又恼,偏生不敢顶撞一个字。

“那也不能太寒碜了。”孔老太太想了想,道:“毕竟是要嫁到江家去了,回头我那里还有几件旧东西,好歹给添上一点,不然怎么好意思送出门?省得叫人笑话。”

孔老太爷骂了半晌,气顺了不少,方才冷冷道:“那几个小畜生,居然敢打起自己的姐姐来,若不是念在年幼的份上,早叫人打断他们的腿!通通到佛堂去跪半天!”又瞪了儿子一眼,“子不教父之过,你可别误了自己的儿子!”

孔仲庭亦觉得儿子们太淘气,连小女儿也跟着闹,况且父亲都发话了,借着这个机会罚一罚,让他们长点记也好,因此没再多言。

阮氏虽然万分不愿意,但委实不敢在公公面前顶嘴,只是暗地里恨得咬牙。

孔老太爷看了她一眼,又道:“从今天起,你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每天写三篇妇德,免得再手仪姐儿的事。若再妄为……”略作停顿,形成一股气势压力,“不用仲庭写休书,孔家便先不认你这个儿媳!”

孔老太太打圆场道:“好了,让儿子媳妇都下去。”

不是孔老太太向着阮氏,只因如今大老爷不在了,只剩下二老爷是自己亲生的,阮氏又生下了三个儿子,那可是将来孔家的后继之人。说一千道一万,孔老太太再不喜欢二儿媳,却也得依靠二房的儿孙们,所以稍稍劝了一句。

再说休妻这种事,——孙女再过半年就要出嫁,继母如何能休?且不说对孙女的名声影响太大,孔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更别说,传出什么挪动元配嫁妆的丑闻了。

而孔老太爷,想的则要更加深一层次。

眼下孔家正在风雨飘零之际,万一逼急了阮氏,事情越闹越大收不了场,再扯出用嫁妆添亏空之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即便是真的要休,也只能等将来风平浪静之时,悄悄的送了人走。

孔老太爷冷哼道:“连个媳妇都管不好!哪里及得上你大哥半分?晋江穿越文jjwxc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