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斌则统筹二十多位账房做好资金运作工作,二百个商位、游会的大小开支都在他掌心里攥着,他一边拨着算盘还能一边听着属下的报告,这一心二用叫京城的账房们也大开眼界。

林少伟边说着便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薛老爷一抬手,“慢,林大当家说的莫不是城东那个瓷器第一大户的王家?哎呀,巧了,我们还有生意往来呢,只是,怎么没听说王大户提起来过?”

“这事儿你跟谁说过?”

苏子心中不免感慨,这万年老二的怨念,真是越了物质利益。

这注定是一桩不被祝福的联姻。女人们自作聪明,而或浪漫为上,有多少次,阿鼎都想拦下那起行的花轿,然后将一切都和苏眉和盘托出。

不如逃了吧。

所以路上,林少伟就把姚斌叫到自己车里,除了讨教一些商务基础知识,又是拐到了赌注上去。“姚斌,姚家后人你打听的如何了?可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个赌。”

这要是活学活用搞一个主题酒店,她就达了。

男人不是没有碰,终日被姚斌背来背去,闻到的都是这个男人的气息,紧贴的都是这个男人的身躯,感受的都是这个男人的温暖,摩擦出来的都是这个男人的火花。

“公子,您的物件。”

一句话差点把老太太气的倒仰过去。

“苏大小姐,这些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家自然知道的少。我们潘家是传统人家,没有苏大小姐这么抛头露面的女人。”潘老太太一欠身,苏眉也丝毫不生气,“道不同而已,我们不相往来就是,只不过今日在这里遇上了,打个招呼。”

“老人家们不会说什么吗?毕竟为了我的夫家出这么一大笔钱——”苏子自然懂得,老太太能对苏家百依百顺的,除了生意上有往来,关键还是拿了苏家不少好处。

大抵上是知道了当年自己不过是卖给姚家个人情,假装打断姚斌的腿,实则是出苦肉计。

姚老爷介绍说,“这是我故交的儿子,林少伟。我和他父亲,是由血的契约连在一起的。”

去京城春游,苏眉提议的。

微微一笑,姚斌虽看不见,只感觉突然有一丝暖意。

苏眉在林家住的有些时日了,每早给鼎爷出一道难题已经成为例行公事。

“眉大小姐你怎么——”老太太话音未落,那两个脸色木然的管家也走了进来,苏眉毫不避讳的向门口一指,“为了他。”

林少伟一指姚斌,“姚管家,你去替了业弟做事,我要和他谈谈。”

苏子听着苏晓和春喜对话的时候,一直对着铜镜画眉毛,一声没吭,那手稳稳的,就算苏晓说了那句“碎嘴在你家主子身上”的时候,也是一般淡定。

成绩最优者同时有三人,而且论起后门来,哪个都不简单。

余韶可一抿嘴,点了一下若伊的额头,“你个死丫头,知道了还不说,让我出丑。”

啊?

一时间,报官派和温和派互掐起来,场面一度失控,林少伟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老太太挥挥手,良辰知趣的跑上来扶着她进了屋子。

而你身后,就是那尊睡佛一般的老太太。

林少伟又何尝没有改变?这看似最牢靠最温暖的怀抱,也是那般出色的精明和凌人的气势,再不似那个温吞的闷骚教授给她最本质的安全感。

这就是为什么五年前突如其来的一个孙子可以堂而皇之的进了林家的门?

走的近了,不顾吴关的频频招手,芭蕉先给林少伟跪下了。

“吴关,你说的那位芭蕉姑娘,在哪家楼里?”林少伟一进吴城就开口问,吴关讪讪的笑着,“林大少,不急啊,这大白天的,人家都补觉呢——我理解你的心情,晚上哈,晚上。”

林少伟坐直了身子,低声说出口的两个字掷地有声,吴关吓得手一哆嗦,苏子不紧不慢不急不慌的说,“这也都不好说——”

他只需要把其中的一窍分给语嫣就成了。

此刻,那收了他好处的某人,应该上台来了。

语嫣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余韶可低着头看不清什么反应,老太太整个人都在痉挛,一屋子男女老少都肃穆了。

“我要是看得懂我还背这么一大摞回来给你干吗?”林少伟眯起眼睛,“你到底说不说?”

“若伊,把孩子领到韶可屋子里去,语嫣不知搞什么名堂,竟然把孩子——”老太太话没有继续下去,苏子知道,老太太的后半句是,竟然把孩子丢给了这个豺狼虎豹的女人。

夜里什么都做了,白天衣服一穿,小腰板一直,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拜一拜,尊称一嘴,无比正统,然后又到了晚上,关灯上床,耕田种地。

她很喜欢苏子,白天的苏子,这个将性格注入她体内的原来的苏家大小姐。

苏子牵着春喜的手走进屋子,合上门的时候,轻轻对林少伟说,“你不是想知道答案么?那就自己去找答案吧,看看我们谁先找到。”

当然,比他们更激动的是林子茂,他看着苏子这样突的站起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坐下,讪讪一笑,看着那跪在地上露出一声冷笑的若伊,按耐不住当下就追了出去。

有了此般彪悍的大姐,有了此般牛逼的家底,谁还敢动她苏家大小姐一根寒毛?

灯笼的幽光还在闪烁,碳灰写成的“正”字被苏子抵在墙上的头发给蹭成了抽象派艺术。那嘎吱作响的古董木床,让苏子无限怀念席梦思垫子。

历史的车轮吱呀呀的转动,他们像是两只无意之中被卷进来的蚂蚁,只能跟着这轮子一同眩晕。

素来知道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林少伟早已亲自踩点,“向右转二十米再向左转,对了,你房里的丫鬟叫做春喜,陪嫁丫鬟。”

苏子彻底。

“康儿都这么大了啊。”林子业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其实这孩子头上新长了几根毛他都一清二楚。大手揽过孩子细嫩的脖子,揉搓了几下,那手指摩挲过脖骨的声音似乎都清清楚楚入了林少伟的耳。

老太太还明白儿媳姓苏,京城大鳄苏家的苏,不是街角卖芝麻大饼的麻二苏的苏。

她苏子就是养鸽子的,放鸽子是她的常态。

苏晓放下茶杯,与潘良擦肩而过,潘亮怨恨的追望着她的背影,却不知这一切早都入了一个人的眼睛。

那是余韶可借给潘家二夫人使唤的若伊。

若伊低着头回到潘家二夫人身边,端着压惊茶,奴才样子的说,“夫人,喝杯茶消消气。”

二夫人一看来的正是林家的小丫头,一股气上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不偏不倚印在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