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只是个孩子,当家的有什么要责罚的,奴才替小少爷受了。”

可是此时,漆黑的屋子,娇妻的哭泣就在眼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还是俯首于他的青梅、他的花草。

那水墨画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脸,虽说用不上貌若潘安这般的言语,在人群中也绝对算得上出色。

于是,三姨太必须把这消息传出来,叫林子业和段瑞想办法抢在林少伟前面转移了芭蕉。

语嫣狠狠瞪了他一眼,林少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苏子开了口:说重点。

她一向是个世俗而现实的女人。

此刻,往这纯黑的底色上一配,显得尊华无比。

虽然不及大米白面实惠,但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恩。”

林家长孙左边一个下堂的主母,右边一个不相干的叔叔,左右夹击,哭声震天。

爆破组难关之二,桥梁维护管理组,林家老太太。据勘察,老人家面似活佛,实乃妖孽,是本次任务的不确定因素。

其实,他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也种满了甜言蜜语,夜里的放荡豪迈,又何尝不是他白日翻来覆去的悸动。

林少伟觉得自己说的绝对是正常人的正常口吻,可那春喜听了却是来自骨头的发颤,两只腿一软噗通又跪在地上,“少爷,看在苏家人的面子上,请您不要把我赶出去——”

倒头就跪,抱着苏眉的腿喊着大小姐。

车队到了门口,队形自动散开,最金碧辉煌的马车上的帘子被撩开,露出的是林家管家段瑞的脸。

“女人,没人告诉你说话要看着人眼睛么?”

就算没有爽肤水,至少也该有粉底吧。

“看来你来头不小么。”林少伟努力想说的轻松点,可惜还是一张冷面孔。以往这个时候,都是那呱噪的苏子来打破僵局,可惜现在面前的这个苏子,比他还要冷几分。

还是像现在这样,被扔在空棺材一旁对着死人画像大眼瞪小眼?

这是林家庶出的林子业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林家大家长为“伟哥”。

林家的女人们在正堂无论是跪着站着,视线的标准就是那横槽,视线再不能升高一分。

日理万机的当然是她。

第一个吃螃蟹的是英雄。

第一个吃蜘蛛的是狗熊。

林少伟面前曾经有一只螃蟹,他却潇洒的挥了挥衣袖,从墙上捉了只蜘蛛回来。

苏子看着林少伟挺起胸膛去面对那质疑和争吵的时候,释然一笑。这就是她嫁的男人,半夜修改学生论文到十二点,比小学老师还要爱岗敬业的一根筋。

他虽然不言不语,不爱笑,不会浪漫,他的心底,却是如斯坚强,又是如斯温暖。

除却谈情说爱,他真的是一个五好男人。

老太太的门在身后关上了,这个他们夫妻共同做出的荒唐决定,老人家丢给他们自己去收拾残局。

苏子走上前去,在庶族的老大爷们扑上来咄咄逼人之际,闪出一个清冷的身。

霎时间如一道坚固的城墙,抵挡在这个男人身前。

他身在其中,有口不能言,而她在局外,最有发言权。

“在你们林家说清楚道明白之前,我想先替我苏家讨个说法。”

苏子一句话,让林家庶族这些老人家们统统闭嘴。

“林少伟。”苏子转身直呼其名,以表事态严重,林少伟默而不语,更显得理亏。

“我苏家名门望族,屈身于你林家已经够给你们面子,想不到林家居然闹出这等荒唐事,养了五年的长孙竟然是别家所出,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就算你不报官,我也要去,就算公堂上不受理,我也要让苏家在京上好好问问,这事儿到哪里也说不出道理来。”

这可能是苏子在林家当众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话音落了,死一般沉寂。

老太太透着门缝偷看,良辰要给她搬个凳子,被她挥挥手支开。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能站出来的居然是这半仙的大媳妇。

林家庶族某老头颤颤巍巍的开口了。

“大媳妇儿,消消气,这事的确是我们林家的错,可不敢惊动京城啊,这都是院子里的琐事,耽误了生意可就不好了——”

又是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媳妇儿明事理,前段时间铺子出了状况,还是她出面请来京中贵客给解决的,她不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

一时间舆论导向呼啦啦倾倒,苏子看了看林少伟,微微一笑。

转而一张冰山面孔,似乎是迟疑的姿态,问了声:

那就不报官了——

不了,不了。

那就不上京了——

不必,不必。

那——他们怎么解决——

苏子鼻子朝那段瑞一点,段瑞自知此刻他应该老实本分一声不吭,所以分毫没有争辩只是埋着头。

庶族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老法子,好事抢纷纷,坏事推干净,齐刷刷说:

听当家的安排。

主动权又回来了,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