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碗被辣椒覆盖的凉粉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岑修远并没有立即动手,说实话,他不是那么喜欢吃辣,只是喜欢这时候的叶萱语。

年轻女子起身坐到了桌子边,抽出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手掌,就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等她擦了手,扔掉了那张帕子之后情绪也冷了下来,淡淡回道:“公公不知道媳妇什么意思吗?冬生的这个病治不好了,不管你拿了多少银子打点昨天那个老大夫我也知道,冬生这是‘海疫’。我爹爹是城守府的书吏,原来在娘家我曾经看到过岑府因为海疫死了四十八人的文件,不曾想到,如今我也遇到了。好在我不曾出过海,也不曾和冬生太过接近,不然……”

她也不清楚她究竟属于个什么状态,鬼魂三年以来,她只是有了大概的猜测。所谓的凝魄血玉一定是滋养灵魂的好东西,这三年来,她白天陪着岑修远学习,天黑就住进血玉里休养生息,如今灵魂飘飞的范围已经大大的提高,不用跟着血玉也能在整个范阳城自在飘飞。

李大福以为她是觉得钻狗洞不好意思,嘿嘿傻笑道:“大不了以后我带你从上面进来,摔着我可不负责。”

“‘大丈夫能屈能伸’!走狗洞有什么关系。”岑修远小声回道。和李大福再熟悉,他也不愿意和人分享身边有人的秘密。

离遇到那个莫名其妙的葛旭天离开已经是三年时间了,如今的岑修远已经长成帅气的翩翩佳公子,岑家前院每月按时放点米粮之类的在竹园门口,至今也不见一个仆人敢在住院停留。岑修文今年忙着准备神眼堂选人才事宜也很少踏足竹园。

“小元,你说那个人……呃,我师傅靠谱吗?”

“公子?公子?”

“唉,大福娘,你怎么和这种人有了牵扯啊!”先前帮忙仗义执言的老人将拐棍在地上狠狠的跺了下,他和死去的李大福父亲是远亲,以前因为朱氏给桑顺子生了女儿便慢慢疏远了,可今天从头到尾了解了事情的因果,老人家也算是知道了朱氏的苦衷:一切都是软弱惹的祸啊,当时为了大福被逼迫,后来又有了女儿婉儿,这叫一个无亲无靠的女人怎么度日啊!

“什么逼良为娼,这是我的妾侍和女儿,不过是让她们娘俩去万花楼洗洗涮涮,挣两个花用。”桑顺子见岑修远小小不足自己肩高的少年却是一副沉稳笃定的态度,心下开始有些踹踹。

事实很明显,李秀才所托非人!不过是两年光景,只是白丁的桑顺子便纳了朱氏为妾,得了个女儿桑婉儿。桑顺子的老婆是城东屠夫之女,性子飞扬跋扈,怎么容得朱氏母子三人的存在,一直就不准三人进门,朱氏便领着儿子女儿一直住在紧邻岑府的贫民区麻衣巷。桑顺子早年都还经常来探望照拂一二,可后来染上了赌博陋习,家境一日不如一日,也很少往麻衣巷来了。

今早,葛旭天堂主突然拿了一只钱包给他,让他去看蓝色钱包的主人是否就是岑府庶出公子?李大人正苦于无法找到巴结葛旭天堂主的办法,巴巴的拿着最后一张选拔人才的入场券去了岑府,却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这时被葛旭天堂主一句接一句的责问倒是有些词穷了。

顾清娘惊讶完之后突然颓丧的坐回了原位,她今早留岑穆迪说神眼堂的事情本是一种显示贤惠的做作,谁曾料到真的有神眼堂的人上门。要知道,她的亲生儿子岑修文只有十二岁,根本就不够神眼堂选人的资格;两个庶女足不出户,更不可能被挑中。那就唯有岑非和岑逸这两个庶子了!

……

这些都是岑非学馆里的同窗,今日学馆里有人吹嘘谁的胆子最大,一时没了决断;岑非本来只是岑家的庶子,在学馆不是那么被人看得起,这下子他像是找到了可以招摇的理由了,竟然带着几个自诩“胆大”的同窗逃课来到后院“参观”名扬范阳的“扫把星”来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