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默笑道:“先生过奖了。”

次日一公布,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宿卫的低级督将们固然欢喜,可是朝中的大臣们纷纷咋舌,封侯也可以这么儿戏?顿时变怨声载道。司马亮听到朝臣怨言的风传之后,索连朝都没上。结果由于他不在,楚王玮和新封东安王司马繇在朝堂大肆宣布司马亮赏罚不公,不益摄政。而尚书下邳王司马晃是司马繇的胞兄,也与他们二人沆瀣一气。太保卫瓘只好唯唯诺诺和稀泥了事,然而此事却让贾后震惊不已。

齐万年的招式,看似谨慎,却掩盖不了那种大开大阖的锋芒毕露,转瞬间亦可看出其中的破绽。然而文鸯的枪法,已如古井无波一般,浑然天成,马咸也深知,自己要占他招式上的便宜,除非另辟蹊径舍命一搏,可是这样也难免败得更快。文鸯的枪法已是这般惊人,三国鼎立时期的曹魏五子,蜀汉五虎,河北四杰等人岂不是更加不可想象?马咸顿时发觉,自己在武道之路上,仅仅只是个初窥门径的孩童而已。

司马繇冷笑道:“石荆州的金谷园,我就见过她。此女着实可疑啊,还望王尚书配合公干,让我带她好生审问查明。”

宋配道:“目前来看中军诸将都持观望态度,结果楚王和东安公的人是越来越多,恐怕杨太傅要完了。朱校尉想起鲁公曾经的许诺,已经带着弟兄们去文鸯府了。”

朱振看到杨骏这般自信的样子,再没有说话。杨骏看他满脸愁容,莫名地生出一股忧虑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亲信段广身居散骑常侍一职,就在晋惠帝身旁,当初改晋武帝遗诏就是经他之手。中纵然有变,自己怎会不知?杨骏抚了抚口,暗想朱振到底胆小,弄得自己也心情不悦,不由得心生厌恶,摆了摆手道:“你且回去吧,让老夫休息一会。”

马咸一口气溜了出来,坐在花园的一颗石头上,愣了一阵子,忽然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要是像公举那样,无牵无挂地有多好。老爹给我订了亲事,硬是要我和那鲜卑婆娘成亲,说是可保一方安宁。天哪……那些鲜卑女人,碧眼黄发的活像个妖怪,还不如叫我娶个黑不溜秋的氐羌婆娘呢。唉,还是这洛阳城里的丫头好,就像个女孩子,唉……”

五人正在计较,忽然一个小厮通报道:“鲁公,董监来了。”贾谧众人顿时惊起:“想必是皇后又有新的吩咐了。”

楚王哈哈一笑,忽然又装出一副悲怆颜色,说道:“父皇车晏驾,孤等外藩无法入京吊丧,就连作为宗室之长的汝南王老殿下,都忌惮骏贼险恶,只能哭于大司马门外,连夜逃回许昌。孤早就恨骏贼入骨,只是不敢轻举妄动,此番有皇兄旨意,岂能不鞠躬尽瘁?”

“我拿着起兵的诏书给楚王,可真是雪中送炭之举。楚王看了,定会**,一拍即合,一定不会出什么变故了。”毛腾一边在酒铺吃着狗,一边看着往来的贩马商,心中顿时安然了许多。

毛腾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好笑,只得道:“好了,你又黑又小的。我真没打你主意,只是看你一个小丫……哦不小女娃娃被一群恶汉子欺负,看不过眼才救了你。给你说,我可是从洛阳来的,洛阳知道吧,那美女多得跟山上的野猫一样,一抓一大把。我就是再眼瞎,也不至于打你的主意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这官府的狗差人!”那少女恚怒地将刀一抖,毛腾措手不及脖子上登时就被刀划出一道血痕,毛腾吃了一惊,正想对策,不料那少女忽然一把将刀丢在了地上,俏脸煞白,一动不动,一副做了错事般的天真模样,讷讷问道:“你……你没事吧……”

“里边你睡吧,我可能要离开几天,你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找马大哥,就说你是我妹子,可不是什么丫头,知道不?”

“世道就是这样,子全你要笑话我我也无话可说。洛阳很快就有急变,如果子全真能手刃文鸯,鲁公说过,一军之将可拜。届时就是遇到了老君侯,他也不敢再责罚你了。”

王衍微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也无妨。鲁公的妹妹想必也是天姿国色,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只是王某所托,还望鲁公能在皇后面前提及。”

“好一曲《凤求凰》,想不到司马相如的琴曲,竟被这二人变为笙箫合奏,却又天衣无缝,真是蔚为壮观。”刘舆是个行家,连连点头,一只手也跟着旋律轻轻挥舞。贾谧则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慢慢品味,咀嚼感受。石崇虽然满怀不屑,却也暗忖:“这一对贼男女,确实演奏得不错。”

“快请!”刘舆赶紧道。

贾谧看了马咸一眼,忍不住问道:“毛司马,小马公子和你,谁更勇?”

毛腾失笑道:“你太偏执了,即便贵为人君,也身不由己。世上哪有随心所欲之人?好吧,我知道你小看我,我也不强求你,你要到哪里去,我不拦你。”

就连贾谧也有些不忍心了,抬起手来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刘舆望向石崇,可石崇却到底是铁石心肠,冷笑着看着毛腾,说道:“最后一箭了,毛司马不是要她死得痛快些嘛,休要这样婆婆妈妈的。”

“好!好!”众人一齐鼓掌叫好。

石崇一阵大笑道:“公爷,休说得那么恶心啊。这回的玩法是,公爷要是看上了那个美人,就要喝光美人带来的酒,喝不光杀美人,喝光了美人归公爷所有。倘若有人与公爷竞争,那就拼酒。等下美人来了,就看公爷酒量如何了。”

贾谧沉思片刻,忽然扫视一周众人,说道:“今日贾某请大家来石兄处,也并非偶然。陆士衡才高八斗,却只是白身。朱校尉与毛司马浴血奋战,却只是国兵的身份。孟中郎武艺湛又通天文,却只是宿卫一中郎。而杨太傅一族,却**犬升天,仗着是外戚大族,专断国政。先帝驾崩不及一年,尸骨未寒,杨骏就做主改元,京城的高士都忿忿不平。不瞒诸位,贾某已经接到了圣上的衣带诏,召集天下藩王入京清君侧,可是事不宜迟恐生后患,所以贾某就想利用各位忠良自己的力量。贾某不求诸位能戮力为君,只求诸位能在各路藩王入京后不听杨骏的调遣,以分陛下之忧。”

在这个穷奢极欲的年代,“吃不起”这三个字几乎是莫大的侮辱。孟观怒气冲冲地瞪着毛腾,总算忍着子一言不发。

朱默道:“孟将军,你可曾听过留驻西平的牙门军?”

朱默亦道:“贤弟,宿卫军可比不得其他的军队。这可是皇帝的亲军,都是挑选的天下猛士。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殿中中郎,如果不是高门子弟的话,一定是个武艺非凡之人。”

朱振皱了皱眉,说道:“汝南王乃国之肱股,断不可能会有二心。只是朝中奸佞小人多怀不轨,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汝南王身高位重,太傅只是担心他会被小人利用。”

“秦王殿下怎么这幅尊容,丝毫看不出有何贵气啊。”傍晚营帐中再无他人,口无遮拦的马咸忍不住说道。

毛腾呵呵一笑,说道:“朱兄阔别洛阳多年,回去一定会感慨万千呢。”

“这厮不就是一个妄人?他杀了云阳城那么多的兄弟!”马咸仍然执拗,毛腾拉过他,马咸仍旧甩手。这时候齐万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要相信我!”

齐万年摇头:“你体质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刚才我那击手一招是当年枪法天下第一的蜀汉顺平侯赵云赵子龙的枪法,而后面的俯身一刺,却是正宗扶风马氏的枪法。这两招枪法各自有名堂,可惜老哥哥我人一个,记不住这些名字,只是会使罢了。”

“没有,我只是让他知道我氐人不好惹。叫他滚回河东,若再犯关中,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头,对身旁的几个部落大人道:“我们休整一番,顺便再抢个把村子,就回北地吧。”

“老子最见不得你们这些说话像放屁一样的汉儿。老子不诳你,我不是北地胡乱党,北方的客商老子也都认得,没见过你这一号人物。你可知道老子是谁?”黑汉子道。

郝散一愣,奇道:“竟能赤手空拳打死猛虎?这人难道是铜筋铁骨不成。”

马咸既然是为了胡人而走,他一定也会去扶风。毛腾只好朝扶风方向奔驰而去。

“李含?”夏侯奭一阵沉思,忽然一拍大腿,咬牙道,“肯定是这小人所为,李含这小人果然毒。他是秦王的心腹,谁又能料到!不过李含再毒也不及伯父英明,他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背伯父识破了。可是李含这小人已经送来了盖着秦王大印的令书,要伯父亲自率军护送秦王去洛阳。如今之际,该如何是好呢?”

从西平一路劳顿到长安的牙门军将士,不但没有得到犒赏和封赐,而且连最基本的慰劳也没有。还是自己在城西扎营安顿,不论是普通的将士,还是朱默马咸和毛腾,都是满腹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