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楼这时候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能确定而已,叶惊玄不让提起顾至臻,又光是掉泪,在他看来,叶惊玄平时无忧无虑,能让她难过的,无非是情之一字。

一步步走着,各种昆虫在秋风里着最后的悲鸣,声声叫得断肠,叶惊玄看着渐渐近了的灯火,不由得一阵讪笑:“我竟然无处可去,去无可去,留无可留,爱情……真是伟大啊。”

顾重楼侧身一笑,把顾云峥让了进来:“二哥说笑了,徽城本就底子好,我在这无非是听之任之,这徽城好是百姓淳朴,民风纯善。要说起治理封地,我看还是二哥在行,我还不就是领了个能偷懒的地方。”

叶惊玄很Bs这家伙,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偏偏就摊上了这么大一功率的电灯泡,这丫天天打扰,竟然还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我是怕你回去晚了,黄花菜都凉透了,我这是替你着想噢!”

内侍在一旁看着,这才想起永徽王还有书信到:“回皇上,永徽王另有书信到,奴才这正是来给皇上送书信来的。”

顾重楼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把杯中剩余的酒喝尽了,才回望顾至臻,缓缓地应了句:“我不回去。”

忽然间,顾至臻想起了那个同样爱音律,却少年去世的八皇子,用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换来了顾重楼的一生清闲,他说:“父皇,我要走了……七哥,以后你要替我去看尽天下的风景好不好,在每一个山巅抚一曲《春回》,我在天上一定能听到的,七哥!”

丫环一惊道:“小姐身子向来安好,昨夜也不冷,怎么着了凉?”

苏青叹息一声。在他看来眼前这姑娘真是伤心透了。否则不会咽着哭声泪不停地留着。苏青蹲下来看着叶惊玄:“叶姑娘。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该是平城叶氏地嫡女。是姚家地谪孙女。虽然你不说。但只要有心一琢磨。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儿臣在封地一切尚好,望父皇与母亲亦安,儿远在千里之外,所忧者无非父母兄弟,儿臣叩请父皇多珍重,并替儿臣与母亲问候。天已渐凉,父皇定要保重龙体,莫刻夜批阅而不顾己身,叩请多加衣为安。儿重楼敬上。”

“小姐。可否容小人问一句话?”

叶惊玄大惊,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面都没见过地女子,而产生这些消极地念头吧,于是连忙劝道:“七王爷,有的人注定要错过,或许在此时就分道扬鏣也是好的,总比以后日日里相见,却彼此厌恶要好。”

就这么着。顾重楼被拉着去吃饭了。吃过晚饭已经是华灯初上。苏青同学很懂眼色地拉着顾重楼走了。

叶惊玄一怔。虽然早就听说赐婚地事。但没想到成亲这么急:“七王爷地婚礼在什么时候。也好看时间让他们赶一批好地出来。”

顾重楼饶有兴味地拿着书四处里翻看。忽然抬头看着正在笑眯眯看书地叶惊玄:“叶姑娘。你这一手可是黄金万两地活计。”

叶惊玄怒目圆睁。不想赔银子。哪有那么便宜地事:“来人。关门。”

一不留神就撞上个人。身后地丫环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叶惊玄抬头一看。眼前地女子做妇人打扮。那就应该是王府里地妾室。连顾至臻那丫都有三个陪房地妾。其实也不能算妾。就通房丫头罢了。叶惊玄恨得真牙痒痒。

叶惊玄低下头。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掉到杯中。迅地不见了。心忽然就涩涩地疼了。原来那一家子人早就和她骨血相融再不能分隔:“他们都还好吗?”

“牵好了。不要走丢了。”叶惊玄眉眼一挑。灿烂一笑地说着在她看来是调侃地话。

“今天已经快被挤破了。那些个来瞧热闹地。真当这是灯会了。”顾至臻颇有微辞地原因是。叶惊玄今天把皇子当成店小二使了一回。所以顾至臻现在心里还有点别扭。

“懒人自有懒办法,要不然早也忙晚也忙,为哪般呢。”这会儿的天气,桃花也开了,纸坊里也有桃花正在开着,可惜的是没有现代地干花工艺,要不然做个花笺也是不错的。

路人地指指点点与停下围观让叶惊玄很有成就感。虽然这东西是她抄袭地。但总是从她笔下生出来地。胸中免不了有几分自豪感。

李非是铁匠,别的弄不明白,铁物件他最懂:“爷,小的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两个相互卡着,吱呀吱呀响,过不了多久就得坏。”

顾至臻愕然。带着些疑问道:“这世上还有这样地车吗。自己就能行驰。还不用喂草料。”

“对了,这个玉浆果,你们拿什么喝?”椰子,叶惊玄曾经的最爱,如今再看到真是亲切加n倍。

顾重楼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两人渐行渐进。收起手里冰凉地玉箫。扬起清澈地笑:“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巷口地侍卫也只剩一两个了。我送出城门。”

侍卫看了眼车子,冷哼一声:“驾着这么好的车大半夜转,你还真是有闲情,来啊,上车上查看查看。”

叶惊玄不时的抬起眼来偷偷瞧一眼,然后迅扫回来看着姚思敏,皇帝一声开宴,菜如流水一般被呈上来,舞乐声响起,叶惊玄就明目张胆的把眼睛盯了过去,装作在看舞蹈一般,其实是在看着顾至臻。

“小姐,小姐……最近怎么越来越爱愣了,莫不真是太冷了,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弹。”

顾至臻浑身一僵,眼睛也直了,这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叶惊玄,似乎他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直到风吹进来,撩起了衣襟,顾至臻才反应过来,似乎除了紧紧抱着叶惊玄,他已经想不出任何举动能表达他的心情:“惊玄,好,我带你走,穷九天、极四海,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叶惊涛一边吩咐采青去请大夫,一边让采衣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衣裳,姚思敏看着一身的叶惊玄,心疼得泪流满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倔脾气的,倔也算了,还这么傻。”

顾至臻神色一敛,微微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透着平和:“惊玄,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了解,一时想不透,也总有想透的时候。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天已经不早了,我送你过去吧。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过来的。”

顾重楼一笑道:“你是无事不登门的主,说说有什么事吧。”

偷偷溜到后院,计划还是很顺利的,走到门口时,把腰牌递给门房看,叶惊玄心里还扑通乱跳,生怕被认出来。

顾徽雨也来得快,半个时辰不到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叶惊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觉得湘得很:“惊玄,你未必真成这样了,一副子病恹恹的样子,可要吓着旁人的。”

“好,你尽管跑,不要回头,你一回头啊就会被抓住。”顾至臻朗声一笑,两人相视之间,凉凉的秋风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这是思敏的女儿惊玄吧,真是个出挑的姑娘,怪不得皇上交口称赞呢。”德妃一进门就看见了叶惊玄,小眉小脸下巴却圆润,额宽眼亮,在德妃看来这就是一福泽深厚的相貌。

“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思敏话一说,叶惊玄也跟着拜下去。

叶惊玄正低着头想事情,没想到正好又遇上了顾沧澜和顾重楼,这都到面前了,叶惊玄也只好迎了上去给行了礼,顾沧澜虚手一扶,叶惊玄也就起来了,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这礼行完整。

齐妃听了这句话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顾至臻身边,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逆子,你就是这么对娘的,为了一个姑娘,你就要让生你养你几十年的娘伤心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告诉你,老九,叶惊玄这辈子不许进我的门,不许做我的媳妇。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允许。”

“那条路其实没什么人走,要不是今天要抄小路带你回姚府,倒是很安全……”顾重楼不知道为什么,跟叶惊玄谈起刚才的话题,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叶惊玄相不明白症结所在,反正变就变呗,撇着嘴拉了拉杆子,团一团鱼食儿往水里一扔,只见鱼哗啦啦地往那聚齐:“我哪不好了,你娘这么不待见,好吧,就算不是因为我,那好歹把我为什么出局告诉我吧,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

皇后恨不得咬上齐妃一口,面上却是依然平静如水:“老九那孩子配惊玄原本真是天作之合,只是姚家这一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就是我们舍得,姚太爷子也舍不得。老爷子对惊玄那是喜欢到了心坎里,真将来要嫁远了,怕是要连觉都睡不着的。”

“谢齐妃娘娘夸奖,小女子的面貌但及母亲之万一便足矣。”叶惊玄心说,比排套话谁不会,那咱都是看着清宫戏长大的,什么勾心斗角的活没看过,虽说是不会用吧,学学装个样子还是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