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很多事,只有经历了才明白,不是那么美好。或许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悲剧结局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七弟么,既然来了,也不妨先支拜访一下地主。”顾云峥和所有的皇子们一样,对顾重楼有着特别的感觉,妒忌顾重楼从小得尽了宠爱,也喜欢亲近他,顾重楼总有一种让人想多亲近的气场,无争淡泊,让人没有威胁……有时候他也在想,顾重楼是不是真的这样无争,可一看见那双干净的眼,就不再问。

“敢情你还当回去看戏了,就算是看戏,你也得早早回去占个好位子吧。”叶惊玄说话间又看了眼顾至臻,他竟然还夹着那片可怜的羊肉,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没动弹过一下。

皇帝听着这些没营养的官腔早就腻烦了,所幸折子也念得快,到了顾重楼的折子却只有一句话:“闻君父小恙,儿臣忧,望君父珍重之,儿重楼敬上。”

叶惊玄却呆呆愣愣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怎么了,京城出什么事了?”

叹息一声,月色洒在衣襟上,顾至臻冷冷地看着出神:“只是,早已经身不由己了,就像你永远也不可能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一样,我也不能照自己的想法活。惊玄以后,想必……只能嫁七哥了。”虽然一直不去想,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早已经认明了的事实。

叶惊玄这解释让丫环一阵无语。只好赶紧出门去请大夫。东山小院离街市上还有一段路。丫环自然得去告诉袁允之。袁允之听了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顾至臻。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满园的黄叶落花更助长的叶惊玄的伤痛,蹲在园中半天没有起来,忽然一个阴影盖在眼前,叶惊玄忽然带了几分欢喜地抬头,却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苏青。

不多会儿。内侍就把自行车取了来。皇帝看着那几个轮子就有点眼晕。这一大堆木头都什么跟什么。虽然看起来挺好看地东西。还像模像样。有轮子有座。皇帝刚想喊来人。去把朕地马牵来。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有人推着车打算骑行了起来。

于德海干笑一声,努力安慰自己顾至臻瞪过来的眼神不关他的事,然后才把书递给叶惊玄:“小姐,这一套书共印五千册,按七王爷的意思,先送了两千到永徽王府,剩下的三千本留在春徽堂的库房里。”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却是一阵压不住地苦笑。她哪里看得透彻了。要真是看透了。心就不会不由自主。就算明明早已经知道所看到地一切没那么简单。却宁愿要相信这一切地虚虚实实。

天可见怜啊,中午吃地东西到现在还没消化掉,她竟然莫名其妙说自己饿了……

“半个月。足足有余了。一定给七王爷做一份天下无双地喜帖。”叶惊玄信心满满。空喜帖、描金牡丹。再弄个立体内页。这在现代社会很平常地东西。在这儿可就不俗了。

叶惊玄笑道:“七王爷。这不是手抄书。是英书。”

叶惊玄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说道:“还看着我做什么。关门。不是放狗就是打。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打。”

梳完了头。叶惊玄看着丫环往自己头上簪钗子。随口问了句:“你家王爷和九公子哪里去了?”

叶惊玄一时无语。三个人又归于沉默。直到一阵凉风吹来。把三人吹得有些冷了。顾至臻才说:“天晚了。七哥还是早些歇着吧。”

叶惊玄和顾至臻正跟在这二位大才子后面去铺子。这两人左一揖右一拜。口口声声兄啊兄。把叶惊玄酸得不行。

顾至臻心中一动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出好来了。”

这下叶惊玄才知

“唉呀,你们可不知道,那呀叫自行车,我上回在赵木匠家见过,见这东西很奇怪,就多问了一句,当时赵木匠告诉我说这是东山小院定做的叫自行车的东西。”

陈安民把图纸拿了出来。这可就不是叶惊玄给画地简单笔画了。还是按比例微缩地。比起叶惊玄画地可要精巧细致得多:“小姐。我们是卡在前轮子如何转动上了。要让前轮能由脚蹬动。又要能支撑前头地扶手架子。”

叶惊玄一大拍桌子,让顾至臻吓了一大跳,再听叶惊玄把自行车三个字扔出来,就彻底无语了,这个词实在太新鲜了些。

“回小姐。这是玉浆果。”叫霜叶地丫环连忙回了句。却随后就被身后叫桐月地丫环给拉了一把。

“时人自私,我不过想能安逸得一双是一双,这京城啊,就是口井,跳进来容易出去难。九弟啊,所以是我当羡慕你才是啊。”顾重楼叹息一声,引着两人向院子外头走去。

叶惊玄咬着下唇。无语望天。这才是哪儿。如果就这么被翻出来。这私奔就不叫私奔了。就该叫现形记了。

叶惊玄坐在位子上看着杯来盏往,好不无聊,这时顾徽雨过来:“姨母,我拉惊玄过去说会话行不行?”

“呃……你说门前的腊梅花要开了,这雪都下了四五天了,怎么花还没开。”最重要的是,怎么人还没来,顾至臻还答应了她一起来赏梅花的,可是门前的腊梅老不见开,让叶惊玄等得心急。

顾至臻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叶惊玄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姚思敏看着倒在雨里的叶惊玄,顾不得雨越来越大,蹲在地上一把抱起叶惊玄,痛哭失声:“你个痴儿,你懂不懂你正在求的是什么,你求的不是幸福,是一场空梦。”

顾至臻紧紧皱眉:“两府之间有门,那好,我送你过去吧。”

门房跟在后面回答:“回定郡主,七殿下进宫去了,估摸着也该回了,要不定郡主再候候。”

叶惊玄随口应道:“小姐说是馋了,想吃前头大街卖的平城豆饼,我这赶着给小姐去买了,这位大哥也知道小姐是不能出门的,我这儿还得赶紧呐。”

采青打了个哈欠,撇撇嘴说:“这还不吭气呢,昨晚上闹腾了大半夜,小姐,你这样一个人闷着也不是事,要么我替小姐去廉王府叫定郡主来陪小姐说说话?”

顾至臻笑看着叶惊玄跑远,回头看着西六宫的院墙,眼里莫名地闪过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特地来叫你待会儿到甘泉宫坐坐,咱们姐妹三人说会子话,这么些年不见你回京城,我们也想你了。”颜朝雨笑眯眯地说着。

姚思敏甚至不等皇上说起,就起了,反正这事估计也是熟门熟路的,站起来就看着皇帝:“皇上,经年不见,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

“小姐,不是我们太幽深了,是这京城太幽深了,按小姐的话来说,我们无非就是幽深古井里的一株株水草,有些飘在水面上,有些深深藏在水底。真正幽深的不是沉在水底不冒头的,而是根在井底,草叶子却在光天化日之下飘浮着。”

“说错话,这才几天,就能让我那个向来行不差踏不错的儿子,冲口而出就是忤逆的话。现在你可以为了她忤逆我,将来你就能为了她犯上作乱,死无葬身之地。”齐妃听了顾至臻的认错不但没消气,反而怒火越烧越旺,一气之下摔了手里端得好好的杯子,怒视着这个曾经她寄予过厚的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伤心与失望。

叶惊玄看着身后那对可怜的人儿,心想要是这会儿是她趴在枯叶堆上,她肯定这辈子都不敢出门了,这一天一定是他们一生中永远一想起就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日子。

叶惊玄一拉鱼杆,又是一条肥白的大鱼钓了上来,叶惊玄意得志满得看着顾至臻:“我不愿意,要么让我做个明白鬼,不要死得冤枉,要么就不要这么武断的让我出局。”

齐妃接过画卷来一看,心里一喜,乔将军府是深得皇恩的武官居世家,也屡立战功:“皇后娘娘的眼光就是好,一看就看中了个这么得心的姑娘,要真是能成,老九还要谢谢皇后娘娘慧眼啊。”

“……”叶惊玄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果然是看得多不如从小学着:“齐妃娘娘,小女子什么也不懂,娘娘若要说从前的事儿,只怕小女子是一句话也搭不上。”

顾至臻一点头齐妃就呆呆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嘴里喃喃着:“孽缘…孽缘啊……”

叶惊玄缓步走着,看着四下里渐渐挂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笼,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顾至臻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一转身衣裳零乱间,扬起一个如水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来:“过来吧,天黑了。”

到了马厩一看,顾至臻就更急了,翻了翻马的草料,又仔细闻了闻,从草料里挑出几根在叶惊玄看来没什么区别的青草,指着叫人来看:“你们是怎么喂马的,怎么能把泊麦草混到青麦草里头,今天是谁收的草料,是谁喂的马,怎么全疏忽了。”

顾至臻的话让顾紫珠更不乐意了:“我不管,我要喝,我要喝。”

吃过饭的顾紫珠喝着送上来的香片,眯着小眼睛幸福极了:“七哥,七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没人包庇我了,唉呀,告状的哥哥也会走掉,我一个人跟关芳踪姐姐还有十弟,这京城里就没一点意思了。”

嗯……一顺口就把这个世界没有的词给弄出来了,叶惊玄赶紧往回塞:“那个……太平洋就是离平城很远的地方,一个很大的海,那个海很平静,大家就管它叫太平洋。因为海面很广,而且很远,所以就是指丢脸丢大了的意思……”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顾重楼却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让六皇子半点脾气也没有。叶惊玄这边喝得多了,正找地上厕所,拉了旁边的侍女轻问:“哪里如厕。”

叶惊玄也知道,只是莫名地就被顾徽雨说动了,而且一想到顾至臻也愿意这么打扮,方才顾至臻热切的眼神,还真是让她心里带了几分甜蜜:“二哥,我知道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叶惊涛说话就回来了,把獐子腿扔到厨房去切了,晚上呈到桌子上,平素向来晚饭吃得少的姚老爷子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味道好在一边,主要是叶惊玄话说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