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妻定神闲 > 第二十七章 这一曲的风情与孤凉

玉,叶惊玄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能轻易送,玉这玩意儿,代表的东西太多了:“行了,我再想想就是了。”

七皇子顾重楼手里捏着根玉箫递了过来:“九弟也是通音律的,你看这物件你可看得上眼。”

“都好了,我给你的玉佩收到了吗?”顾至臻挨着叶惊玄越走越近,衣袖已经紧紧地被风纠结到了一起。

这一打扮出来,连叶惊玄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比平时更明艳几分,但还真是能把人折腾死,美是美,对于叶惊玄这样的懒虫来说,还是随便点好。

“二舅娘、三舅娘……”还没说完全句话就被打断了,叶惊玄只好压低头在一边干待着。

顾徽雨又递了半个桔子给叶惊玄,叶惊玄摆了摆手道:“你这话,可别让皇上和皇后听着了,小心以后再也不送桔子给你吃了。”

“惊玄见过外公,问外公安好。”在姚崇安面前,任何嘻皮笑脸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这老人家……表情实在很把人给震住,笑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阴寒森冷。

忽然顾至臻不知道揪了片什么草叶子,放到嘴边吹出了清远如笛的调子,叶惊玄圆睁着双眼没想到顾至臻还会这出。只一根青黄的草叶子,两端各缠在手指上,吹出来的声音竟然能清晰地听到五个音阶,虽然只有五个音阶,但听起来却更加的古韵幽长,婉转吟哦之间曼妙清绝。

其实顾至臻的伤口虽然很大,但大都已经干了,需要上药的地方,顾至臻也已经擦了一些绿绿的药膏,叶惊玄只需要稍微把伤口旁边的血迹擦净就行了。撕了一片衣袖,去外头沾了水,顾至臻可能还是不太好意思,还是自己接过了去,只是让叶惊玄把脏的布拿去洗。

顾至臻早晨醒来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身旁睡着的叶惊玄,阳光柔软地照在叶惊玄身上,脸埋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洁白如瓷的脖颈,一呼一吸一之间身体微微起伏,阳光就透过身上的轻纱,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叶惊玄半天没见人坐下来。于是抬头看着正呆在那儿地顾至臻。虽然浑身地。却半点不狼狈。湿贴着脖颈。反而比平时更带了几分狂放。叶惊玄不由得承认。这个男人生下来就是来迷惑人心地。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无可挑剔。明明知道沾不得。却偏偏抗拒不了。真是妖孽啊……

叶惊玄微微弯腰为礼,但顾至臻却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眉眼间的那一抹温柔,任是叶惊玄想前想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沉迷进去:“惊玄,船已经准备好了,湖上的莲花开得极好,我还记着你是喜欢莲花的。”

“我从凤藻宫出来的,本来和诗试的头三名走在一道,后来我托了个由头就自己走了另一条道,没想到越走越不像出宫的路了,我才知道自己…迷路了。”好吧,叶惊玄努力说服自己,人无完人,迷路也不丢脸。

顾至臻不经意的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眉眼带着笑,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于是顾至臻问道:“叶姑娘心里可是有了应景的诗,可有幸一听?”

回王府地路上叶惊玄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必需承认。大宅门里地故事。她永远难以看得明白。本以为依凭着比这些人多几千年地眼界。却没想到。这些钻进尖儿里地女人。永远比她想象地要复杂得多。

叶惊玄心下一紧。听着妙雪地这句话。心里莫名就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只好说了句:“妙雪。在京里身份高地小姐多了去。便是公主也在沉思园里上着学。以后这样地话可千万不要再出口了。”

顾至臻身边跟着地是顾徽雨地哥哥。廉王府地世子顾逸怀。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路走来。顾逸怀原本也是气度出尘地。只是往顾至臻身边一站。就生生逊了一些。

正在叶惊玄当鸵鸟地时候。顾至臻已经着书退下了叶惊玄地鞋子。这才现。她脚上地袜子早已经被血水浸染透了。大红地外袍上也有已经干掉地血迹。也有刚刚流出来地血印子。

顾至臻笑着把玉佩递还给叶惊涛。把绣线交到了侍卫地手里。严命他们把绣线看好。这才叫人驾起了车队。赶着车迅地把顾徽雨和叶初送到了京城和砚城交界地地方。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顾徽雨拿手肘推了叶惊玄一把。叶惊玄瞪着她。却见嘻笑着说:“那可以赶紧了。免得咱们第一才女被埋没了。那可以糟糕了。”

说话地车夫是王府里地家生奴。所以才这么放着胆儿地跟顾徽雨说话。就是这样顾徽雨还是瞪了一眼。却还是由着车夫婢女们把外头地帘子卷了起来。只留下一层薄纱帘子。

妆面上好后。于嬷嬷和成嬷嬷齐道:“请嫁衣……”

“再镶金嵌玉还不是株狗尾巴草,总比不得喜欢芙蓉、牡丹的人多,大姐是牡丹、二姐是芙蓉,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倾城倾国,我呀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好了。”办公室小民生存法则的其中之一,学会向周围的人示弱,这叫大雁法则,在编队飞行时头雁总是轮流更替,要知道枪打出头鸟噢……这条法则对于现在想要活得安然的叶惊玄,同样适用。

叶惊玄却一巴掌就拍开了定郡主爬到了手臂上地手。细声细气地道:“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高门朱户外虽说是入眼地风光无限。背地里却也有着眼泪辛酸。”

青莲虽然不明白叶惊玄烦些什么,但既然叶惊玄不想说,她也就不便问,于是乖乖地转身去侧间睡觉,进屋前还不忘叮嘱:“小姐也早些睡,要是睡晚了,明天起不来可采不着莲叶莲花露。”

叶霜城看着那株蜜罗花。凉凉地道:“古板又沉闷……淫威?看来上回还没长记性。《家训》还是多抄几遍得好。那就两百吧!”

叶绯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大红襟带,头上单只插着一枝芙蓉花,却是玉雕成的,显得整个人活泼清朗,让人眼前一亮。

接下来,六皇子说了一句话,让叶惊玄差点想扑上去问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变态!”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顾重楼却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让六皇子半点脾气也没有。叶惊玄这边喝得多了,正找地上厕所,拉了旁边的侍女轻问:“哪里如厕。”

侍女了然一笑道:“小姐跟奴婢来吧,奴婢带您过去。”

叶惊玄跟叶惊涛说了声,就跟着侍女去后园了,月色零乱成一地的碎影,花影重重的深处竟然是厕所……叶惊玄无语了,要是让她来看,还以为是个花园,说不得要在旁边搬张椅子坐着赏赏花看看景什么的。

侍女领了叶惊玄来,叶惊玄说自己可以回去,侍女就离开了,叶惊玄在上了厕所在池子里洗了手,遂把手伸进风里让风把水吹干。衣裾贴在水面上由风吹起,分不哪是水,哪里又是裙纱的波澜。

手干了叶惊玄就往回走,半道上恰碰上了顾重楼,于是微微一曲身道:“七殿下……”

“是叶姑娘啊。”顾重楼点头示意,缓步走了过去。

叶惊玄忽然说了句:“七殿下的琴声真好。”

顾重楼早被这样那样的夸奖声给洗礼了一遍又一遍,这句真好在他耳里就像没说一样,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谢谢叶姑娘。”

“只是孤凉清傲,却不似是秋天该听的,峥峥傲傲若是对着漫天飞雪抚一曲,便似是暗香轻来,该多美啊。”

叶惊玄无意之中又加了一句,只是说了心中所想,却没想到正切中了顾重楼的心思。只见顾重楼缓缓转身,那双干净得清澈见底的眼睛盯着叶惊玄瞧。

顾重楼刚才抚琴时,心底想的就是踏雪寻梅的情形,他没想到叶惊玄竟然听得出来:“叶姑娘真是个知音人。”

“知音,这我可当不起,只是偶然间听懂了一点,别的我也说不出来。”梅花孤凉,人孤独,所以就在心里有了共通性,若真弹了些别的,叶惊玄还真是未必听得出来:“知音这两个字,对于七殿下这般解音、痴曲的人来说,是份量很重的两个字,所以我当不起。”

顾重楼这回笑得真切,这一笑之间的风采竟如同他的琴声一样,清旷宁和:“心有奇巧,只是和我一样……”错生在了深院朱楼之中。

叶惊玄也听得出这后头没出的半句话什么意思,于是也叹息了一声,笑笑便侧身微曲礼说了声:“前头再见,七殿下请自便。”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一身绮丽如烟地行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月下的一缕烟飘远了,摇摇头笑笑,便转身进了繁华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