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气运行到泥丸,林熠的头顶一热,贮藏其中的一缕缕灵元欢呼雀跃,如云如烟逐渐凝聚收缩。经过这多天破日七诀的修炼与南山老翁的点化,林熠的仙心突飞猛进,泥丸中的灵元亦水涨船高,一日千里。

这时,金城舞才想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声大喊道:“救命啊!”林熠勃然大怒shubaojie,上前又是好一通劈头盖脸地暴打。

林熠在门口静静伫立半晌,仿佛在回味老峦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脸上渐渐又变得轻松,朗声微笑着道:“姥姥,我来报到了!”一路走进猎苑,这回再没有不识趣的魔兽上来骚扰他。

但林熠还是乖乖应道:“我知道了。”岩和尚从匣底取出几百根纤细的竹条筹码,红的多,黑的少,放在四人中间说道:“各位量力而为,各取所需吧。”云怒shubaojie尘道:“老夫先来打头阵!”从袖口里摸出一团色彩斑斓的东西抛在筹码上,说道:“这是‘九转**囊’,换十根红筹。”南山老翁从袖口底下缓缓抽出一根花枝,道:“二十根。”云怒shubaojie尘苦笑道:“还是这老家伙最会做生意,早知道我也去剪花枝换筹码了。”岩和尚和老峦对视一眼,均自点点头,说道:“就二十根,多一根也不成。”岩和尚拿出一卷牛皮册子,道:“老衲最不贪心,再说换多了会触怒shubaojie佛祖。这卷手抄《般叶经》,不多不少三千三百六十一字,换三十三根筹码如何?”南山老翁道:“和尚辛苦了,老朽赞成。不知老峦和山尊云怒shubaojie尘在九间堂的尊称怎么说?”两人均一点头,岩和尚连声颂道:“善哉,善哉,多谢成全。”收起筹码。

姥姥非但一点都不老,而且还很年轻,很漂亮,甚至是自己曾经见到过的一位熟人。

林熠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随风变幻,惊讶地现,自己的心情竟逐渐变得苍老,老得就像对岸花树下的虬根。

林熠沉吟了一下,微笑道:的确,这里有一个地方应该是我知道的。他看了眼藕荷,说道:玄冷师叔,你可以替我带一句话给姥姥么?玄冷真人冷冷道:可以。林熠手指藕荷,悠然说道:请师叔转告姥姥,藕荷如今是专门伺候弟子的丫鬟,所以能够决定她生死的主人便只有一个,而不是两个或者更多。玄冷真人木无表情地扫过藕荷,道:我会带到。他再不看林熠,走出屋门。

呼——一股夜风吹入,玄冷真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门外。林熠喃喃低语道:开春了,为什么一到晚上还是这么冷?藕荷乖巧地问道:公子,奴婢替您取一件厚实些的外衣披上。林熠阻止道:藕荷,不用了。刚才玄冷师叔说要换了你,你为什么会那样害怕?藕荷眼里挣扎片刻,低声道:奴婢不能说。好吧,我不强迫你了。藕荷突然跪下,双手抱住林熠的腿,抬起头道:公子,您是好人。藕荷求您,将来不论要去哪里,都别抛下我。我甘愿一辈子都这么伺候您。林熠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在这儿住多久。刚才我和玄冷师叔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我自己将来会如何都不晓得,怎么能再带上你?藕荷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确定周围不会再有第三双耳朵,用传音入秘低声道:林公子,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很看重你。林熠问道:你怎么知道?因为您住的,是龙头的行辕。他不在时,便一直空着。除了您,奴婢从没有看到过有第二位从外面来的客人能够住进这里。林熠苦笑道:照你这么说来,那位龙头还真看得起我。可不是?如果不是公子住在这里,奴婢猜,刚才那位道爷这辈子都未必有资格跨进#o39;龙园#o39;半步。林熠道:藕荷,你起来吧。只要我不死,便把你带在身边就是。藕荷欣喜道:多谢公子。盈盈站起,红扑扑的脸蛋上笑颜如花,看不出有丝毫心机。

玄雨真人道:玄思师弟,你是想提议召开长老会,先公决是否要继续审问?玄思真人道:不错,贫道要求立刻召开长老会议!玄澜真人双目一睁,朗声喝道:贫道反对!玄雨真人啪一抖拂尘,低喝道:诸位师兄弟,都不必争了!现在,我们在座总共十三名长老进行表决。如果有过四人赞成召开长老会议,便即时举行。反之,就由玄恕师弟继续审问林熠,定罪落!玄思真人微微冷笑,举起右手,说道:贫道赞成!玄定真人紧跟着举起手,然后他身边的长老也将手缓缓举起。

隐藏在远处的两名昆吾派弟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坟冢前的三个人。他们奉有严令,只管监视,防止逃脱,但不能打扰,更不能搭话。

玄恕真人只觉心头怒shubaojie意勃然,冷冷道:“林熠,此时此地,你还想拒捕?”林熠朗声说道:“玄恕师叔,弟子是应楚凌宇十日之约回山受审,说明当日遭遇,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弟子无罪,更不该被拘禁在刑堂候审!”玄恕真人雪白的眉毛徐徐耸起,神情像霜一样冷,再次低喝道:“拿下!”两名道士得到玄恕真人的指示,阔步朝前抓向林熠双肩。

林熠一怔,伸手接过,顿时感到原先蕴藏在化血飞镰中的暴戾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飘逸如水的灵性。他问道:“是柄软剑?”释青衍点点头,微笑道:“我用天兵降尊炉熔锻两日三晚,化去了其中的煞气,又熔入北海天母、星髓碎辰等十七种质材,最后以‘临兵斗阵咒’铸成此剑。毫不夸张的说,它堪称是老朽平生最得意的杰作之一,希望你能够喜欢。”林熠轻抚剑锋,更加清晰地感应到剑中流动的灵韵,似水绵,比山韧,仿佛只要心念一动,它就会飞腾九霄,刺透斗牛。由衷而欣喜地赞道:“好剑!”释青衍欣慰的一笑,说道:“你能这么说,老朽这些天的心血就算值得了。平日不用此剑时,可以将它束入腰带,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来。一旦出剑,势必如惊虹贯日,奔雷天纵,教人防不胜防。”林熠手指在剑上一弹,出“叮——”的一记悠长清响,说道:“多谢先生。”释青衍注视颤动的剑锋,感慨道:“谢我做什么?老朽能为你做的只有这点,以后所有的危险和苦难,都要由你独自面对。

短暂的沉吟后,林熠摇头道:“谢谢先生的好意。不过小侄想,还是等活着回来以后,给若蝶一个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婚礼,也许更好。”

“甚至,他愿意挺身担保贤侄的清白。”

林熠走入卧室。容若蝶歇息的闺房分里外两间,他挑开竹帘进到里屋,容若蝶正安静地睡在榻上,呼吸平缓,面色红润。

在灵台外,惊涛骇浪席卷激荡,林熠出于极端的劣势,只能苦苦保持守势,不让防线崩溃;而在灵台的内部,突入的魔意在缝隙关闭后,成为陷入四面楚歌的孤军,却兀自困兽犹斗,不甘心束手待毙。

金猿险些被楚凌宇打中,亦收了轻敌之心,凌空翻转从他头顶高高越过,稳稳回到林熠肩头,龇牙咧嘴狠狠盯着对方,喉咙里出“呼呼”怒shubaojie吼。

他急忙集中心志,将寒气消解融化,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容若蝶摇头道:“起初我也不晓得这儿有一道乌金魔闸,只是看见供桌上的烛台摆放暗合‘困象’。我便稍加推演,冒险一试,果然应验。”

容若蝶走上前去,细细观察屏风,现这团圆形的镂空玉雕洞内横截面上,暗藏着五个小孔,不仔细察看绝难现。

他心念急转,生出一个大胆念头,抱起容若蝶往角落里藏去,低声道:“蝶姑娘,事急从权,在下多有得罪了!”

但现在,林熠却蓦地觉得即便是逆天宫中的魔头,其实也和正道中人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欲吧?至少,岑婆婆如此,出身于逆天宫的容若蝶也如此。

千钧一之际,从祝雪鱼双肩上掠过四道紫色精芒,两前两后分袭遗浆烈蛇的飞翼。正是林熠打出的璇光斗姆梭。

故事说到这里,祝雪鱼忍不住问道:“公老儿,他到底凭什么说动了你?”

门外守候的十六名舞姬分作两排鱼贯而入,伴着音韵翩然起舞。罗裳轻扬,烛火生晕,举手投足无不美到极处。

不管她如何大呼小叫,公揽月亦不再现身。

这尊木像的左手执着羽扇,右手悬在半空,指尖捏着一颗白子。右下角上同样也摆放着一个装盛白色玉石棋子的竹罐。

他凝目打量半晌,缓步走到山洞尽头的一方石壁之前。这面石壁色泽透着银白色,方圆三尺多些,朝内陷下,形成一片光滑的凹坑。

两人如胶似漆,浑然没有想到洞外有人正妒火中烧,宛如一头负伤绝望的野兽苦忍蛰伏。

她也不问林熠是否同意,樱唇轻念真言,腕上慑心镯祭起,在空中陡然焕放异彩,一层层涟漪般的光华徐徐扩展,紫色寒光一闪“喀喇喇”劈落,光芒如柱罩向黑衣男子头顶。

月华如霜清冷照耀,那黑乎乎、皱巴巴的绸布上头,果然只有“洞玄石藏”四个小字。

曹衡扳着小指头低声数道:“烈火宫、青木宫、金牛宫、天石宫,再加上奉仙观的人,今晚这儿好生热闹。还剩一个魔宫的人没来,不晓得待会儿会不会露面?”

他若能有林熠的一半修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势必教丹鼎神君吃上大亏。

况且他们根本没有陷害曹执的必要,心中虽十二万分不情愿,但已信了八、九分。

奉仙观弟子只觉眼前人影晃动,手中一轻,仙剑一柄接一柄不翼而飞,立时成了赤手空拳。

那“和生财”一听紧张起来,急忙问道:“曹爷,这些人是冲着镖银来的?”

曹彬拼命抵抗,咬牙不答。尽管他屏住呼吸,但那毒瘴仿佛无孔不入,竟渗透过衣衫肌肤侵入体内。时间一久,丹田浊气渐沉,耳朵里响起嗡嗡怪鸣,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躯体更是麻木起来。

时近深夜,林熠收功起身,前厅的酒席早已散了。他换上大梦天君的袍服,戴上石棘兽皮制成的面具,悄然出屋奔着孙二住的厢房而去,隐到院子里的一株银杏树上。

进了观里,有数十名年轻道士在维护秩序,情形反而稍好一些。众人在大殿前的一株树下停住,各自大松了口气。寒冬腊月之际,许多人竟在揩汗。

过了许久,那女子轻轻喘息道:“二哥,小妹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有什么动静?”

黑衣人继续道:“我教你的奇遁七十二式身法,即从九宫、六仪、三奇的诸般变化中衍生而出。你修为尚浅,需从最基本的口诀、步法学起,本仙人这才特意画了九宫阵图,辅以修炼。

曹衡噘嘴嘟囔道:“赢了就跑,没种,还算什么圣人门徒?”

孙二笑着在外望风。

正在娘亲屋里偎在火盆旁大喝姜汤的曹衡,原本身上已经有了暖意,突然“哈啾”打了个大大喷嚏,揉揉小鼻子,莫名地涌起一股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

曹妍悄悄把头凑到乃父耳畔,轻轻问道:“爹爹,这位先生真的很有学问么?”

林熠嘴角逸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凄凉落寞,缓缓道:“我没有骗你,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因小弟而死。我还活着,只因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

玄冷真人“哈”了声,将信将疑道:“你所中之掌确属青冥神掌不差,但玄干素来对你赏识有加,为何突然要下此重手?”

林熠笑道:“弟子有师父管教着就够啦!要不就让弟子伺候您老一辈子?”

他自创九九弹指剑、抱残二十四式,又将泰斗真气的心诀去芜存菁,大加改良。

疾电劈在它小山般的身躯上,爆出“喀喇喇”的锐利声响,光雨四溅。亏得巨兽的棘刺宛如一层铁甲,虽负痛狂吼,皮刺翻裂,但也未伤着内脏,依旧fqxs剽悍勇猛之至。

邙山双圣四只眼睛一齐瞪得滚圆,死死斜盯着雪老人手中的鞋子。

林熠见她语笑晏晏的娇柔模样,如何也无法将眼前殷勤劝酒的少女,与那个指点群魔、谈笑间力压正道围攻高手的容若蝶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