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弃了所有徒劳无益的抵抗,依照“铸神诀”心法,将神识完全凝聚驻守到灵台,筑起一道无形堤坝,艰难地将滔滔魔意拒之于前。

林熠道:“倘若楚兄愿意退让一步,给林某十日宽限,待我送返容若蝶后,必当回昆吾山说明实情,届时信与不信全在诸位!”

两蓬流动的红光,终于在弓身中心相遇融合,交汇一体。林熠心神剧震,感应到破日大光明弓内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自己的神识泉涌奔流,一泄千里。

林熠惊道:“龟灵圣甲!”

容若蝶白了他一眼,低低吟道:“花开谢,生死渺;月如水,人已憔——六哥,你是如何理解这小词里隐含的意思?”

林熠呆了呆,醒悟到容若蝶遇上了正常人都会碰到的尴尬事。若是岑婆婆还在,自可方便许多。现在,说不得要由自己硬着头皮代劳了。

“自然是为了躲避正魔两道的追杀。她夫家姓岑,本是先父座下的四大贴身铁卫之一。十九年前逆天宫一战,也随先父不幸战死,尸骨无存。”

“噗——”腥臭而浓烈的淡金色血浆溅出,一段两尺长的遗浆烈蛇爪尖,被仙剑干净俐落地斩断。遗浆烈蛇攻势尽消,嘴里出“昂昂”痛吼,仓惶舒展飞翼,向高空退去。

要说一点也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公揽月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因此他才比他的师父乃至大多数的同行,都活得长久一些。

靠近殿门分立着八名金吾武士,面色肃穆,盔明甲亮,威风凛凛。而在台阶上,又盈盈立了两排霓裳舞女,正等候主人的命令入厅献艺。

“否则的话,弱水滔滔,为君送行。”

林熠大笑朝前,回应道:“奇怪了,在下笑笑也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么?”

所谓心灵福至,林熠略一思忖,举步走向山洞深处,四十九步之后他站到了山洞的尽头。如果加上从洞口到青石堆的距离,约该常人的五十步,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林熠趁机脱身道:“是曹府的人来找曹衡了,烦劳仙子将他送还,在下先走一步。”

木仙子看到林熠出手,更加坚定自己心中念头,暗暗寻思道:“看来此人对这娃儿的关怀,并非因着那团绸布。只要小娃儿在我手里,就不怕他不拼命襄助本宫。若然放手,他定会寻机抱起娃儿逃遁,又哪里会管本宫死活?”

木仙子满脸惊骇,怔怔望着黑衣男子说不出话,委实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同时精通青木、金牛两大魔宫绝技的人。

曹衡奇道:“天君,这人又是谁?年纪好轻。”

孰料曹衡一矮身,脚下错步“哧溜”一声从他腋下钻过,更不回头一路狂奔往松岗下逃去。

阎九挠挠乱糟糟的头,苦笑道:“事情的经过在下都写在上面了,曹兄一看即知。”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笺双手交给曹彬。

如此连退三步,连出三掌,青烟终于凝滞半空不能前行,汪八的头顶水雾缭绕,拼出了真火,但势难支撑许久。

马横哼道:“那么宽的山路,他们偏要往镖队里挤,分明是在耍威风。要不是行镖在外隐忍要紧,我方才就一鞭子抽上去了!”

曹衡看傻了眼,高声叫道:“天君,衡儿也想学这一招!”

宴后,曹子仲说什么也要留楚凌宇和雁五公子在府上盘桓数日,等年后再走。楚凌宇竟不推辞,小住下来,自有下人打扫静室,收拾床铺。

孙二笑颜逐开,躬身谢道:“多谢大爷,多谢先生!”

林熠闻言若有所悟,嘴角逸出一丝坏坏的微笑,心道:“原来如此,九年光阴着实不短,亏得孙二与她都能忍得。”但隐忍越久,所图必越大,太霞派仅是正道普通一脉,又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他们垂涎三尺,蓄谋多年?

曹衡早习惯天君说话的腔调,嘻嘻一笑道:“我和他瞒着旁人,在后花园的假山洞里又偷偷干了一架。天君教我的心法果然厉害,那小子的拳头捶在衡儿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远不比从前那么疼了。”

曹夫人正要询问林熠的意思,不意见他双目凝注,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接而不连,徒接何益?弃接做活,才是正道!”他反覆沉吟这两句话,好似入魔障了一般。

原来曹彬夫妇一早就出门办事,曹衡如脱缰野马没了管教。他晨起练功完毕,也不理曹妍的劝说,拉着丫鬟玩起了雪。

林熠道:“大哥尽可宽心,这孩子的本质很好,不会有差。所谓耳闻目染,有大哥、大嫂这样的爹娘,衡儿绝不至于走上歪路。小弟寄居府上,左右无事,便帮大哥、大嫂从旁敲打敲打他,你看如何?”

曹妍问道:“爹爹,你这回和娘出门,有没有给妍儿带回什么好玩的东西?”

罗禹热血上涌,再忍不住,从树后现身走出低低唤道:“林师弟!”

林熠回头,才现在石洞角落里盘腿端坐着一个黄袍道人,面庞瘦削,颧骨突起,望之如四十余岁,却是与玄干真人同辈的玄冷。

玄干真人笑道:“小猴崽子,又拍你师父马屁。我都活了快三甲子的人了,若脸上果真如此,岂不成了老妖怪?”

曹夫人也道:“林兄弟,你可一定要来。衡儿礼应当面向你叩礼谢恩呢!”

它两条后腿蹲踞于地,不住窜跃,双腿只轻轻一弹即可跳起八、九丈的高度。另一条前腿稍细些,生在粗短如柱的脖子下面,淩空挥舞,一掌接一掌势大力沉,轰击光罩。

奈何这两位仁兄修为虽高,却了无心机,被岑婆婆轻而易举诱入五时七候阵,若非容若蝶吩咐放人,此刻兀自脱身不得。

雪老人呵呵大笑道:“好丫头,跟我讨要好处来了?这十多年中,我教你的还少么?再说我老人家将手舞足蹈小八式传与林熠,又和教给你有什么两样?”

林熠马不停蹄,往甲正二图上瞧去。这幅图比上一幅更加复杂,分从“中极”、“天突”等穴,将奇经八脉与十二常经融会贯通,最后形成周天游转。

林熠陡生疑窦,料想雪老人这招绝不会如此容易平常,其中必定另有玄机。

林熠招招手作别道:“仇老哥,咱们日后还是别再见面为好,小弟第一次撞着你就被揍了个半死,剩下的半条小命我还想多留几年。”

费久只当此行弟子中仅有她一人来自冉剑寐门下,与各支同门素来不熟,故也不以为意,反在几场恶战里让严放等人多加照应。

想到这里,他不由悄悄望向容若蝶,意外的察觉她并未关注战局,而是远远凝视对岸的两派人马,目光来回巡视好像在细心找寻什么。

钟奎颔道:“属下定牢记小姐与林公子教诲,拿下局不辱师尊的期许。”

林熠哈哈一笑道:“姑娘客气了,有道是见面不如闻名,在下被仇老魔打得落花流水差点小命难保,哪有一点‘骄龙’的威风?说是条小毛毛虫还差不多。”

仇厉冷哼道:“林兄,苦苦相抗徒增辛苦而已,弃剑认输吧!”

仇厉左掌甫动,林熠剑到中途突然引而不,斜向上指正对着左掌来路,以逸待劳等着仇厉自己把掌心往剑锋上撞。

小道士的十指,已扣在谭成穴上,一股雄浑纯正的真气涌入。

黎仙子脸上一热,好在天黑林密,遮掩月华,不虞小道士现。

木仙子手抚血狸站在门边,目光在黎仙子脸上凝视片刻,又移到多情仙剑上。

她收掌哼道:“没用的小子,本姑娘不过试你一试,便吓成这副德行,还有胆子为青梅老道报仇?”

黎仙子见这两个丑汉言笑无忌,憨厚风趣,也收了初时的惊悸之心,娇笑道:“白老九,你们果真有这么多兄弟么?不知他们是否也和你们一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黎仙子大吃一惊,说道:“那老妖婆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左顾右盼,周围空山寂寂,苍郁葱翠,却并没有现金光圣母的身影。

罗禹道:“天石宫与你非亲非故,阁下这般落力卖命,恐怕其中也得了不少好处!”他体内真气并无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清露静气散的影响,奈何身上断裂的经脉淤塞难畅,比玉茗仙子尚远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