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饭,曹彬来找,进门便笑着拱手道:“钱先生,在下先给你拜个早年。今日能否停课一天,愚夫妇想携着妍儿、衡儿前往奉仙观烧香还愿。”

他的功力虽只恢复了五六成,却已非同小可,又得后花园的树木亭台掩护,那人茫然不觉,径直掠向假山,身子一晃没了踪影,原来是钻进了洞里。

黑衣人将太炎心诀化繁就简,授予他入门的基础心法。尽管不能立竿见影,一蹴而就,但假以时日曹衡的修为势必青出于蓝,远胜乃祖。

然而接下来林熠便碰到了一个更头大的问题,这些一鳞半爪的幻空身法独立成章,拆分开来施展无不妙到巅毫,却依旧fqxs难以融会成形。往往一式用完,方位体姿怎也无法顺利转化到下面的一式,勉强为之顿显生涩无比。

孙二答道:“瞧这天色,也该来了。”

曹衡这小家伙,把他原来对付教书先生的小把戏,搬出来使到林熠头上,比起当年给关进猪圈的两位正一剑派年轻高手,此次不过只让他掉进冰水里自作自受一番,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曹衡急眨着眼睛道:“没干什么,我不过是到东大街去看人耍猴,中午便回来了。”

一名玄恕真人门下姓赵的弟子,遥遥指向前头说道:“罗师兄,前面有个小镇。咱们不如到镇上歇一歇脚,顺道打探一下消息。”

只这个动作,就足足耗费了林熠半盏茶的工夫,仿佛自己的手指稍稍动弹一下,都会带来更加强烈撕心裂肺的痛楚。

此次林熠下山接应黎仙子,便是奉了玄干真人之命,只是此后邂逅容若蝶,遇见雨抱朴之事,却非旁人能够猜度。

他于是说道:“林兄弟,这、这东西也忒贵重了。愚兄有石棘胆汁已经足矣,如何敢厚颜收下这般重礼?”

其中诸般疑问,任林熠素负机智亦百思不得其解。

昆吾剑派掌门玄干真人清誉冠盖四海,自也在受邀之列,已应允与会。

林熠苦笑道:“老爷子,晚辈可是一个老实人,你要我编谎话瞒哄恩师、欺骗同道,这事可有些为难。”

林熠迈步走了小半圈,在石室东的尽头,寻到了“甲正一”的标记,旁边的那幅图画线条戟张,活像一只八爪章鱼。

他若转而朝前闪避,雪老人如山横亘,正以逸待劳守候着他,成前后夹击之势。

林熠装聋作哑道:“蝶姑娘刚才与仇老哥说了什么?在下怎么一个字也没听见?”

“秦毅,你不妨将水底的经过说与诸位听听,看看其中是否有卑鄙无耻的手段?”

两人以快打快,争奇斗艳,譬如灵蛇九曲,飞鸿在天,姿态场面都比上一场费久与汤坚之战好看许多。

容若蝶笑道:“仇大哥,小妹打赌,你所担心的二老绝不会出阵。小妹这一阵是势在必得,非要取下不可。”

清清溪面上映出那清丽的容颜,那丝绸般滑润亮丽的长,冰肌玉骨,明眸樱唇,好似上天将世上所有的恩宠都钟秀于一身,任凭妙手神笔也难以描绘出其中一两分的神韵。

仇厉坚持道:“一次也不成。林兄你莫再枉费心机,仇某不会再上你的恶当。”

这套剑法乃六百年前昆吾剑派所创,每一招虚实莫测,却绝不把剑势用老。

小道士被袁澜的掌力带得脚步踉跄,大叫一声:“哎哟,不好啦!”

黎仙子道:“那两个和尚的本事稀松平常,你为何不拔剑相抗?好歹也算是青梅真人的弟子,却教两个无用的和尚拿住,委实丢脸。”

黎仙子要再关门已是不及,这也并非她先前疏忽,只是万万没想到木仙子与左天尊,会来得如此快。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在树下居然没有察觉到这小道士,疑心又起,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替罗禹送信回昆吾山的小道士?”

玉茗仙子欣喜道:“多谢两位前辈成全,小妹感激不尽!”

黎仙子怒shubaojie道:“姓罗的,你当本姑娘不敢么?”

玉茗仙子见她神情不愉,连忙起身道:“干娘莫要生气,女儿也是害怕再给您老人家惹来灭门大祸。”

饶是丹鼎神君功力深厚,罗禹又已到强弩之末,这一掌也轰得老魔真元涣散,吐血三升,没有三两月的工夫休想恢复。

木仙子颔道:“好,本宫也正想瞧瞧,玄干真人的高徒到底有何惊人艺业,竟敢在本宫座前叫阵?”

纵然一百个不甘心,奈何形势比人强,连金牛宫宫主金裂寒也忌惮这老儿三分,自己何必白搭进去。

玉茗仙子伸出玉指,缓缓梳理被柔风吹得微乱的鬓,含笑说道:“恨大师多半是弄错了。六百年间小妹足不出园,从未与谷外同道往来,不知这至交之说从何谈起?”

一壶酒顷刻喝干,反倒惹起罗禹更大的酒瘾,恨不得潜入夥房酒窖喝个痛快。但毕竟办正事要紧,这些美酒惟有留待日後再来享受了。

罗禹看清尸体不禁暗吃一惊,原来这死者乃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僮,胸口被人用阴柔掌力轰得血肉模糊,早气绝多时。不问可知,这道僮十有八九乃云居观的弟子,难不成观中出事了?

司徒宛哼道:“有什么不妥的?你整日吃饱喝足了便无事生非,疑神疑鬼才大大的不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这就要回屋了。”

孙二急忙一把拉住司徒宛,涎着脸笑道:“好妹子,别急着走。自打曹执回来,咱们两个还未得机会好好说一会儿话呢。”

司徒宛甩手道:“快松开,那死鬼还在静室里打坐。万一回屋子见不着我,又要惹出一番风波。”

孙二抓得更紧,顺势揽住司徒宛的纤腰不以为然道:“你随意扯个谎不就过去了?”

两人正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之际,突然听见外头有人扬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快滚出来!”

司徒宛花容变色,颤声道:“不好,咱们教人现啦!”

孙二松开司徒宛,脸上闪过一道杀机,低声道:“哪个混蛋多事,老子去杀了他!”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竟已死了。两人面面相觑,大感困惑。司徒宛一推孙二,催道:“快出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二被人搅了好事,一肚子的邪火,纵身出了假山洞,只听黑夜里曹府中骤然间此起彼伏,到处响起惨呼与示警声,一道道黑影从院墙外纵入,掠向内宅。

孙二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些人并非为捉奸而来,惊的是对方俱都身法矫健,修为甚是不俗,夜闯曹府定是欲有所作为。

司徒宛站在孙二身后,错愕道:“二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孙二摇头回答道:“不晓得,十有八九是曹府在外走镖时,无意之中得罪了哪方的神圣,如今人家纠集人马前来报复。”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喊杀声大震,到处都燃起了火头。

来人显然早有筹谋,从四面八方杀入曹府,一进院墙便四散分开,各行其事,杀人放火肆无忌惮。

曹府众人多数正沉浸在梦乡里,又因临近新年府内的警戒也大不如以往,数名守值的镖师让人家砍瓜切菜一般的轻松料理,几乎毫无阻滞的冲进内宅。

司徒宛脸色一变,失声叫道:“糟了,胤儿还在屋里!”

她嗓音不经意里略略放大,顿时教人察觉。一个中年白衣文士哈哈一笑,招呼同伴道:“袁山主快来,果真有一对狗男女在洞里幽会!”

一个生的如黑猩猩般的巨灵大汉挥舞铜锤应声而至,洪声道:“吕窟主,男的归你,那娘们归我!”左手毛茸茸的爪子蒲扇似的戟张往司徒宛肩头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