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低婉如诉的铮铮琴声徐徐从竹庐外传来,譬如仙乐幽幽,教林熠这个仅粗识乐律的人也心旷神怡。

仇厉讥讽道:“林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仇某佩服,甘拜下风。”

林熠右臂麻,暗惊对方功力了得,仙剑却无丝毫徐缓,吐气扬声又是九剑。

袁澜惊魂未定,弹身而起,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伸手一抹全都是血,破口怒shubaojie骂道:“好个妖狐,胆敢暗箭伤你袁爷爷!”

一阵子风驰电掣,亡命飞奔后,她早已遍fanwai体香汗淋漓,难以为继。

自己是否要往遮云窟寻吕岩探问,黎仙子心下犯了踌躇。

她被这小道士无意中窥破行藏,万一泄漏出去,麻烦不小,自是一掌杀了最为干净俐落。

玉茗仙子低声道:“这位金光圣母确是小妹干娘。求两位前辈宽宏大量,莫再要她翻─翻跟头了。”

说着,弯下身子将赵干仰面朝天翻转过来,洁白滑腻的脸庞上浮起一层绿光,双目微合,琼鼻中喷出两道墨绿色的妖艳光束,正钻进赵干的鼻子孔里。

金光圣母故作不悦道:“丫头,你说的哪里话来?咱们情逾母女,岂可以性命相轻。你逢此大难,要是不来投奔干娘,老身反会大大的生气。难不成,要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金光圣母贪生怕死,连自己的干女儿也不要了么?”

仅是半盏茶左右,花妖树精便损折过半,木仙子将玉茗仙子困在当中不伤毫,水袖过处,对花妖树精却绝不容情、痛下杀手。

罗禹道:“在下与玉茗仙子乃是萍水相逢,道义之交,望木仙子莫要妄断才好。”

这符上布满道家真言,当中正是一幅玄干真人的画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一绿裙少女盈盈一礼,说道:“诸位仙友请了,敢问求见我家仙子所为何事?”

无戒和尚暗暗叫苦,心中恼怒shubaojie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为拍麻老魔的马屁,竟将此事泄漏出去。哼,若让老子晓得是谁干的,不吸干了他的精血誓不为人!”

约莫在半个多月前,距离昆吾山不到五百里的端州府忽盛传有狐妖出没,专事勾引成年男子,吸其阳魄以炼内丹。昆吾剑派即为正道名门,得知此事自无坐视之理。玄乾真人便命罗禹前往端州府探询缉妖。

最後,他自杀了,在一个黎明站著拥抱了死亡,以最悲壮的方式出了呐喊。

他侃侃而谈道:“倘若小弟揣测的不错,蝶姑娘早已做好第五局一战胜之的准备。

“这第一阵,费师叔与飞云真人不愿出战,原因便在于他们自以为,集两派精英对决仇老哥的四名弟子已然大占便宜。要是一上手就遣出己方修为最高的两人,未免有些失了身分。

“况且纵然输了一场,后面仍可有机会扳回,反不如借机观测仇老哥弟子修为的深浅底细反而稳妥。”

岑婆婆道:“可对面派出的弟子实力未知,钟奎不一定就能赢。”

林熠道:“岑婆婆无需担心,钟奎是赢定了。对方无论派二老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上来,都是久战力疲之身又心浮气躁。钟奎功力深厚,只要耐心游斗周旋耗其真气,最后一举胜之当无意外。”

他说罢看了容若蝶一眼,好像是告诉对方:“我说这么多也该够了吧,剩下那点咱们心照不宣就是。”

仇厉哈哈笑道:“林兄分析的丝丝入扣,可口气听起来,怎么倒像咱们这边的人?”

林熠感到那几个被俘弟子正朝着他怒shubaojie目而视也不去解释,心里想:“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两样?容若蝶早智珠在握了,咱们兄弟同病相怜,彼此彼此。”

对面费久扬声催促道:“女娃儿,仇老魔,天色不早,咱们赶紧开始吧!”

容若蝶对钟奎道:“林兄之言你可记下了?”

钟奎颔道:“属下定牢记小姐与林公子教诲,拿下局不辱师尊的期许。”

他迈步走到溪边,冲着对岸高声叫阵道:“在下恩师座下大弟子钟奎,奉容小姐之命,来向两派高手请教高明!”

费久与飞云真人也早已安排好了出场人手。

一名中年魁梧大汉应声出阵,此人姓严名放,乃费久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修为之高已不逊色于正一剑派上一代尊长。

两人互通姓名之后更不多话,摆开门户隔溪对峙。

钟奎右手也握着一枚血铃,但比仇厉的要大上两圈,不停的轻轻摇晃出“叮叮当当”刺耳难听的噪音,扰乱严放的心神。

严放亮出仙剑,摆出“浩然大七式”的起式,剑尖遥指钟奎。

两人初次交锋均不愿鲁莽行事,各自凝息运气找寻对方身上的破绽。

僵持了片刻,还是严放先忍耐不住,暗自道:“师父打从二十多位两派同门里,选出我来打头阵,可见是信任有加。我说什么也要拿下此局,为他老人家挣得脸面。”

他大喝一声:“看剑!”步罡踏斗,拧身抢攻。

钟奎记着林熠之言并不直撄其锋,闪身让过,血铃“铿啷”响动虚打严放面门,两人战在了一处。

严放剑招大开大阖,有心要赢得干净俐落,显出正一剑派的威风,一开始便不吝功力地放手猛攻。

钟奎则故意示弱,倚仗身法,在空中飞舞盘桓,一味的游斗耗其真气。

但从表面来看,不免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仇厉只看了几招就放下心来,知道钟奎百招开外即可稳操胜券,与容若蝶相视一笑。

容若蝶低声道:“仇大哥,你四名弟子中的修为仅次钟奎的是哪位?”

仇厉回答:“该是仇某的关门弟子秦毅,他便站在最末一个。”

容若蝶凝目望向对岸,见费久等人都全神贯注在严放与钟奎的激战上,轻轻道:“请他站到左手第三的位置,准备最后出战。”

仇厉不明其意却也不多问,应了声“好”,将秦毅的位置转换到左手第三位。

容若蝶有意无意瞧了林熠一眼,正撞上对方一脸悠然自若的笑容,心中道:“我这计谋能瞒过费久、瞒过仇大哥,可骗他不得。”

她忽起争雄之念,笑问道:“林兄,你猜下一阵他们会由谁出场?”

林熠暗道:“好个丫头,又来考教我啦!”

这道题目说难也不难,严放一旦落败,费久的面子定然挂不住,以此老的个性必会亲自披挂上阵,赚回一局稳住情势,容若蝶焉有不明之理?

他刚要回答,蓦地脑筋一转,思忖道:“我越是锋芒毕露,这丫头与仇厉,便越对我忌惮提防,该装傻的时候要装傻可不能太出锋头。”

他故作苦思,目光一遍fanwai遍fanwai扫过对岸的两派高手,挠挠头道:“蝶姑娘可为难小弟了,那二十多人藏龙卧虎fuguodupro,无一弱者,派谁出场都有可能,我怎能猜到?”

容若蝶深深注视他,淡淡轻笑道:“林兄大智若愚,那也不必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