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蹇尚报告说:“海泓商会的下属商号在广东、福建和南直隶控制了很多破产的纺织和陶瓷工坊,招募流民继续从事生产。但是我们的资源非常有限,要是航线始终无法开通的话……”

从灯塔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西洋舰队顶着北风缓缓驶入珠江口,在灯塔旗语指挥下整齐划一地降下主帆,侧过船身进入泊位。巨大的铁锚刚刚沉入江底,旗舰上就迫不及待地放下几艘小艇划向码头,迎接他们的是雷鸣一般的欢呼和掌声——在与世隔绝一年半之后,税银押送船队的来到对于这座严重依赖贸易的城市具有极大的意义:穆斯林封锁线已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至少,对于帝国当局的武装舰队来说确是如此。

“西洋行省每年税银接近两千万,相当于太仓岁入的六成左右,如果陡然禁商务农,朝廷的财政收入实在难以维持。”皇帝仍然心存疑虑。

“在新大6,我们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徐福指指身后的商船队,“这些都是林家商会的船,林老爷子让我来给公子问个好,喏,你要运的银两都在这些船上,总共12oo万两。”

“将近半个时辰,他们应该已经接战了。”慕容信光截断他的话头,“我们的舰队已经整备就绪,但愿赶过去还来得及。”

“大人,就目前看来至少有四个问题。”慕容信光回答:“第一,英国雇佣军与我军交流困难,配合也不够理想,当然,这点可以通过训练来弥补——只要让他们听得懂基本战术命令就行了;第二,我向英国来的工匠询问过,长弓需要的箭矢必须采用专门的水杉木制作,加上长弓部队惊人的射,实战中将会为我军带来极大的补给问题。第三点实际上是我个人的推测,训练一名长弓手应该非常困难,这样的精锐部队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出现在战场上,更不可能完全用他们取代普通弓弩部队。”

“拜托你了。”萧弈天一抱拳道。

萨伊里·图派克惊愕地看着萧弈天等十余骑由远及近,沿道的明军士兵纷纷向年轻的统帅致以尊崇的欢呼,这在印加王听来不啻是临刑前的最后挽歌。他心惊胆寒,在御座里缩成一团。

“你作出了选择,将军。”萨伊里·图派克终于结束了沉默zhaishuyuan,“你可以回去了,让你可怜的手下准备好承受太阳神的怒shubaojie气吧。”

第一轮齐射并没有给敌船造成太大的损失,过半数炮弹落入了海中,徒劳地激起冲天浪花。尽管如此,一艘双桅船被击断了主桅杆,甲板也中弹起火,航明显慢了下来,很快就只能退出战斗;相比之下,土耳其人的第一次炮击的战果要差得多,二十炮中仅有一枚炮弹击中了护航舰的甲板,却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现在的敌我比例为四比一,但护航舰两侧都装备有十六门舷炮,阿拉伯船却前后各只四门,双方的火炮数量刚好是一比一,想到这里舒时德略为安心,他指挥着春昀号借助风向往东南退却,同时始终保持将舷侧的火炮对准敌船。

“大人,”于庆丰犹豫了一下,上前道:“我军远道而来,士卒疲惫,辎重粮草不足。千里奔袭,恐于兵法不利。”

现在,向南美派出的探险队又带回来了好消息,而且居然赶上了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里。申时行迫不及待地做出了决定,立即接见探险队长,要是能赶在三年后辅大人的六十大寿时,送上一个物产丰富的新殖民地作为贺礼那该多好啊。他整了整身上的官袍,对早已候在一旁的管家做了个手势。“让他进来。”

“我回来了。”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吕宋

浙江:今浙江,府杭州;

小西洋:马达加斯加岛以北的印度洋海域

师指挥部及辎重部队112o人;

而到了明代,多年的战乱加之政府管理不慎导致的宝钞信用破产

“起航!”郑和大声令。

从第一支箭矢落入人群中开始,倭寇的行军队列就如同炸了锅一般,狼奔豕突乱成一团。在这无处藏身的狭窄山道上,一株半枯的古树、一块布满苔痕的顽石,任何可能躲过箭雨的地方都成为宝贵的避难所。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开的头,为了争夺活命的机会,不久之前还是战友,现在纷纷拔刀相见。鲜血浸透了土地,尸体堵塞了山道,当明军的第一波箭雨逐渐平息之时,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活人已经不足两百之数。

忽闻山谷中号声悠扬而起,明军大队披坚执锐全装惯束,自两翼蜂拥而来。面对中华天威,筋疲力尽肝胆俱裂的倭寇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缴械投降。

可惜他们连这个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随着陈应龙一声令下,千百把钢刀齐齐举起,雪亮的刀口上倒映出倭寇们恐惧的眼神……

三个时辰后,西洋舰队水营。

“想不到倭人的目的竟然是孝陵!”王石坤不由心有余悸,“要是洪武帝的陵寝真的被他们破坏,大明万世社稷毁于一旦,我泱泱中华又体面何存?那时圣上怪罪下来,这里人人可都是不赦之罪啊。”

“这还得感谢将军您及时提供的情报啊。”萧弈天笑道:“我料那徐民式不敢向上禀报此事,小生也不愿居此一功,后面的处理就有劳将军了。大不了随便编个故事敷衍过去,什么倭寇分赃不均以致内讧云云……哈哈……”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于庆丰道:“虽是如此,我们也不便久留。待到明日补给完毕后,还是及早出为好。”

“唉——”王石坤俯叹道:“行伍半生,空费光阴二十余年,今日方遇萧大人这等英雄人物,实在是石坤生平一大恨事。他日若有机缘,石坤愿追随大人,效鞍前马后之劳,刀山火海亦无所惧。”

萧弈天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天下虽大,何处又不能精忠报国?只要行事无愧于天地本心,对得住社稷黎民,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王石坤点点头:“大人的话,石坤一定铭记在心。”

西元1584年4月1o日,帝国陕西行省,西安府。

一匹骏马沿着城中宽广的大道疾飞驰,淋漓的汗水随着每一记沉重的喘息不住滴落,而那身着黑衣脸蒙面罩的骑手犹嫌不足,兀自大声喝叱着舞起长鞭,纵马从一群惊惶的市民中狂飙而过,留下一路的抱怨与叫骂声。

拐过街角,骑手在一幢大宅前滚鞍落马,随手把缰绳和马鞭递给迎上前来的侍从,匆匆跨过几级台阶冲进大门。内庭石道两旁肃容侍立的卫士显然与此人甚为相熟,不一言任他飞步直入。

骑手入得内堂,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宅中竟有如此洞天:琉璃作瓦、白玉为地、镂花梁、盘龙柱、看不尽的神笔彩绘、数不清的鬼斧浮雕,好一座恢宏雄伟大殿,比起皇帝行宫来也不遑多让。大殿中央九重阶上,背对正门负手站着一个紫衣青年,骑手上前一步单膝跪下道:“启禀教主,江南急报,双屿港铃木良和十八日前在南京被明军击毙,麾下两千余人全数覆灭。”

高堂之上,那教主回过身来,但见他脸上戴着一个木刻面具,上面以油彩绘出一只火狐的面部,着实惟妙惟肖,巧夺天工。“徐民式绝对不会有这等胆量,是谁干的?”他的声音听起来甚为悦耳,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寒意。

“教主圣明,是西洋行省押运税银的护兵,属下正在着人详查他们的底细。”

“不用查了。”教主冷冰冰地回答。“勒颁多大败奥斯曼海军的西洋总兵萧弈天,除了他还会有谁?”

“属下无能,请教主责罚。”

“我并没有怪你……”教主沉思了片刻,又道:“马上送信给半天云陈淇美,叫他即刻出动拦劫西洋税船。”

“教主,若是萧弈天的话,小人恐怕陈淇美不是对手……”

“哼,要是横扫西洋的杀人王萧弈天真像传言中的那么厉害,就算对付十个半天云也不在话下——本座就是要陈淇美先去试探一下虚实。约定时日将近,萧弈天在北京出现只会坏事。嗯,如果那帮海盗失败的话,我们就必须做好准备随时应付与萧弈天的正面冲突了。”

“教主,代价如此之大,是否……”

“你是要教本座应当如何做吗?”

“小人不敢——”骑手惶恐之极,俯身伏地道。

“你还不快去!萧弈天舰队离开南京已有十多天,陈淇美也未必能在到北京之前截住他们。若是耽误了时间,你该如何负责?”

“是,小人马上便去!”

骑手如来时一般匆匆退去,只留下那教主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上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自语:“把你的真本事都统统拿出来吧,萧弈天萧总兵;我黑妖狐会在这里等着你的……”

西元1584年4月28日,帝国山东行省附近海域,萧弈天舰队本队。

今日天气着实不错,万里晴空碧蓝如洗,暖洋洋的春日照在身上简直像要把人融化一般。吃过午饭后,旗舰上的高级军官们都6续来到舰桥顶层天台,在清新海风与和熙日光中尽情享受自己的惬意。

萧弈天把自己舒服地放松在一张特制的吊床中,这个习惯是昔日印加丛林探险时养成的,他眯起眼睛,任凭和风轻柔地从脸颊上拂过。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总兵微微抬了抬眼皮,刚好看见慕容信光略带忧郁的面孔。“信光,有什么事吗?”

“大人,如果您有空的话,我想与您私下谈谈……”

“有什么话就说吧。”萧弈天指了指旁边一张空着的吊床,“休息时间,不用太拘束了。”

“大人,你觉得我们为这样一个朝廷卖命值得吗?”慕容信光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所距甚远,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嗯?你说什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听到如此之话,饶是萧弈天也吃了一惊。

“大人,自正月船抵广州,舰队已经在中土航行了两月有余。这些日子里,沿海各州县的大小官吏我们阅得无数,却有几个是真真正正的栋梁之材?有几个能胜这封疆一方保土卫民的重任?文官爱财,武官畏死,偶尔有一两个忠义之士,也不能见容于这藏污纳垢的浑浑官场。有官如此,我大明江山社稷何以为保?我大明亿万百姓何以为保?”

“信光……”萧弈天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呐呐地说道:“你说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