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忍住膝盖以及手肘传来的痛楚,何芳子紧咬下唇,抬眼向呆站成一排的丫鬟们。

“对,是林宓,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已来到开封,而且已经来了几个月了。”冷漠的语气中透露出对黑衣男子的责怪,筠落燕相信他早已知道此事,只是没向他汇报而已。

悠闲的坐在厅堂之内,筠落燕好整以暇的观察着这个宅子。自打他踏进这里,筠落燕就断定这个宅子的主人定是个财大气粗之人。无论是屋内陈设的价值上千的古玩,亦或是他手中这万两黄金亦难求的上好铁观音,无一不显示着奢华。

“是你。”

“呦,我说芳子这是怎么了?难道丈夫说的话你敢不从?”大少夫人奸笑着添油加醋,寻了一年多,可让她寻到了她的小辫子,她怎能不好好把握时机,“还是说一直以来你都跟你梅轩的那些个恩客藕断丝连?”

而当林宓宣布了这段消息之后,饭桌上即刻热闹起来。

“是我不好。”

她的反应林宓当然全在眼里,但怒气却未发作,而是大胆的将右手探进女人绸裙之内,戏虐的在女人耳边吹气,“怎么,芳儿想让别人来打搅你我的好事?”

“四年了,四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姐……”望着自家小姐,凤钗有些不知所措,这些日子以来,小姐都是在恍惚中过活,这么些年来,她从没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她从小服侍到大的主子,该是个坚强,有主见的女人,即使是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即使是她们被皇子赶走的时候,她的小姐,都活得令人敬佩。

“我!”又是重叠着的声音,两人都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什么事?”林宓显然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那么你呢?明明爱着那个叫何燕清的女人,又为何要抛弃她?”筠落燕不答反问,按住桌的双手手指陷入檀木之中。“到那个抢走她的孟昶和赵光义,难道你就不想杀了他?”

“芳儿……”筠落燕轻唤出声,却因为自己语气听来过于而全身一僵,收回深情的目光。

“凤钗,我是放弃了很多,但亦得到了很多,我认为,失去的就让它去吧,对我来说,得到的才应更加珍惜,况且我得到的,要比我失去的宝贵的多,之前受的那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轻吻过她的额头,她的眉心,她的颈项,孟玄燕声音嘶哑的开口,“这样抱着你,碰着你,吻着你……满脑子现在都是你,你叫我如何去想别的?”

“他是……”

“不碍事的,我不进宫,他一样会跑出来找我,还不是一样?况且咱们已经到这里了,走回去,不比进宫来的更远?”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芳儿。”轻抚她的颈项,溺的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儿,她刻意躲开自己,却又舍不得,孟玄燕缓缓开口,“芳儿生气了?”

“心疼?”曾几何时,也有人会为他心疼了?

十岁的何芳子暗自吐吐舌头,停下小跑的步子,抚抚因为跑步而上下起伏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摆出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芳子敢这么放肆,还真是要怪姑姑和爹爹总是把我捧在手心里,容不得人欺负我呢!”

“芳儿心疼了?”孟玄燕开口,平和得笑着。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瞬,宝剑已经架在了晋王的脖子上。

“这话说得,您是皇子,我爹哪敢不顺您的意。”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过何芳子,今天一见,北宋第一舞娘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是个舞娘,但何芳子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脸上始终挂着的淡淡笑容,妩媚却不做作。太美了,小红暗自感叹,不,她给人的感觉不是美,而是一种清澄,一种超脱;奇怪一个活在烟花之地的舞娘,怎能给人纯净的色彩。

策马奔腾,何芳子灵动的眼中没有一丝惧意,奔至在街上撒野的三个男人身边,右手猛地一拉缰绳,待月迅速停住,随着一声叫声,前腿抬起,站立当街,宛若从天宫私逃下来的天马。而马上的人儿也顺势越下,平稳的落在地上,顺便理理被风吹乱的发,整整有点零乱的绸裙。

“不是我,我是听小二说的,他说府里边有贼,让我堤防着点。”块头大一点的男人瑟瑟回答。而随着他的话说完,旁边的小二便抢着辩白,“我,是,不是我……”出于紧张,小二说话语无伦次,何芳子还没弄明白他的话,二少夫人便跳过他去问下一个,“既然不是他,那就是你喽?”

“是我丢的,大概一个月前……”

“显然,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等不及第三个男人把事情原委讲完,二少夫人开始手指秦晗向老夫人讲述她的分析,“事情很简单,一定是这溅妇人拿了花匠们的衣服给她的奸夫,好让他们方便在府里厮混……”

眼老夫人已将二少夫人所说的信以为真连连点头,何芳子完全帮不上忙,心中气急,又不敢妄加开口,只能暂时试着保住秦晗,“老夫人,芳子认为,这件事不好下定论,如今少爷又不在家,咱们不能光凭这几个仆人的话便毁了少夫人的清誉,毁了咱们林府的名声……”这时候端出林府,总该是没错的。

话一出口,周围便投来了愤怒的目光,何芳子尽量不去她们,只注视着堂上的老夫人,而老夫人也没令她失望,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待通知了少爷之后解决,而启程赶往开封的计划,也由于这件事而压后。

入夜,何芳子久久不能入眠,她反复思考,都觉得事有蹊跷。

这是圈套,很明显,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花匠们未曾丢过衣服,因为那日她在园子里所见到的那名男子穿的是奴仆的衣服,却绝不是花匠这种脏乱衣物。秦晗曾经说过她不会再与那男子见面,何芳子相信她的话,她们是那么的相像,她相信秦晗不愿见那名男子,有如她不愿见他。那么,翠翠昨夜便不可能在园中过他们……

睡也睡不着,她索性放弃不睡,唤来了手在门外的凤钗,打算问个清楚。

“凤钗,我受伤那日撞上的那几个丫环是哪房的?翠翠这丫头也在里边吧?”

“好像是,不过后来……”她记不得了,毕竟是个把月前的事,当时又那么混乱。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起初到了她,结果后来她又不见了?”她推测。

经小姐这么一提,凤钗倒是有些记忆了,“好像……一开始扶您起来的时候到她,后来吩咐他去端盆子水来,后来端水来的是伙房的丫头,我以为是二少夫人吩咐她别的事做了,就也没在意,对,就是这么回事!”

事情似乎变得明了,何芳子更是无法坐视不管,起身披了件外衣,便往外冲。“凤钗,拿些简单的衣物,另外沏壶热茶,我要去姐姐,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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