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嫔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伤感和对皇帝的深深思念中,自然是不能知道皇帝等人早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她对皇帝的一腔情意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过去,更不知道此时她满心思念的皇帝正往她的身边过来。因此,当皇帝在她身后伸手握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喊着她‘爱妃’时,陈嫔抬起头来看到这张自己“日夜思念”的脸,表现得非常的不可置信。

茵娘挥开林凤祁伸过来的手,道:“我没事,就是觉得冷,肚子好像吃坏了东西,有些疼。”说着就站起来,要走去角落的火炉那里加炭,好将室内的温度增加起来。

林凤祁摆摆手,挫败道:“算了吧,不好喝就不要喝了,倒了吧,我让丫鬟重新给你泡一杯。”他一个大老粗,果然是不适合玩这种风雅事的,他不过是看她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开心,想逗逗她开心罢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接着就又把注意力回到了上首的位置上。正殿上首,皇帝从茵娘手中接过小公主,旁边燕娘温和的笑着看着前面的父女两人,脸上散发出母爱的光辉,而另一边,婉美人不知道在跟皇帝说些什么,惹得皇帝满面的笑容。

茵娘也是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回了她的招呼。此时有燕娘身边伺候的宫女过来,将她们迎到了燕娘的卧室。

一群十几岁的小丫头,穿了清一色的石青色棉布袄,只有中间一个是穿了白狐裘。中间一片小小的空地里,堆了七八个的雪人,圆圆的围成一个圈。那雪人的神态各异,有憨憨的憨厚型,有微笑的可爱型,还有蹙眉的严肃性,一群人主仆不分的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到把原来寂静的梅花林,变成一个热闹的场所。

这姜家大少爷倒是给京城里的人家教育公子哥不许逛青楼妓院时提供了一个反面教材。据闻这件事情出来的几十年里,豪门里教育公子哥,必说的一句话都是:“不能逛青楼楚馆,不然小心得个像当年姜家大少爷一样的下场。”

于麽麽从床头的柜子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个锦囊来,将锦囊扔到桌子上,自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道:“你姐姐让我查的东西,我都写在里面了,带回去吧。”

茵娘拉着林凤祁的袖子,晃了两晃,半是撒娇的道:“我快好了,不信你看,我已经不烧了。”说着就拿了他的手,往她的额头上放。林凤祁试了一试茵娘的体温,见她果然没有发烧了,但心中还是犹豫。茵娘接着又说道:“再说了,说不定我见了我娘,心情一好,病就全好了。”

“麽麽只怕是要将这些话汇报给你那侄女吧!”云麽麽的侄女正是林凤祁身边的青芜,青芜是云麽麽娘家大哥的女儿,青芜爹没什么出息,只在马房领了个管喂马的差事。云麽麽的男人几年前因为犯了事,也被革了差事,现在整天呆在家里不是喝酒就是骂人。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么,小心被人挖墙脚。茵娘再次提醒道:“秦家姐姐明年就要参加选秀了,现在可不好再与外男相处,以后还是让秦家姐姐少些见到王公子吧。”

茵娘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药,抿着嘴直皱眉头,青藤见了劝她道:“小姐,良药苦口,你快点喝了吧。”

白贵嫔坐下后,皇后问她道:“今天怎么过来了,天寒地冻的本宫不是免了你们的晚上请安?你竟还把二皇子带过来了,这么冷的天,把孩子冻坏了怎么办?”

皇帝觉得按理他也应该让人保下孩子的,后宫妃妾,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替皇室开枝散叶,皇家的凤子龙孙自然比生养她们的妃妾重要,更何况他的子嗣还不丰。但皇帝想到燕娘那张如牡丹花含苞待放般既风流又清丽的脸,想到当初在寒云寺见到她时一时惊为天人,再想到如果真的没了这个女人,皇帝心里一阵钝痛。然后一脚将还跪在地上的接生麽麽踢倒在地上,怒道:“听着,大人小孩都给朕保住,否则朕让你们九族的人都脑袋搬家。”

殿内四周都燃了炭火,虽是已经冬天了,但炭火却将屋子照得暖和暖和的,让屋子里的人一点都感觉不到屋子外面的寒冷。

康国公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媳妇向来有主意,偏偏他那个儿子却是没能耐的,还爱自作聪明。后宫嫔妾储君之母,哪是那么容易当的,若四丫头有皇后娘娘一半的脑子,他或老二或有他一半的政治嗅觉和手段,他都不介意用点手段将四丫头送进宫去。绣花枕头内装草,入了宫也只会给家里带来祸事。她最好的出路只有找门好亲事嫁出去,若他那蠢儿子不说出那些混账话来,应氏心里再不高兴,为了皇后娘娘,她也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必会给四丫头找门恰当的亲事,现在是直接给了应氏撂手的借口。

萱姐儿出阁之后,接着林侯夫人就开始给林二少爷林凤邺相媳妇了。林凤邺跟林凤祁同岁,今年也已经18岁了,在男子中都已经算不小了。原先没有给他定亲,还可以说林凤祁这个做大哥的都还没定亲,长幼有序,不好先给他这个老二先定亲事,但现在林凤祁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再压着不给林凤邺相亲事,外人只怕会说她不贤。

又想起茵娘的脸,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睛,眉毛弯弯,笑起来有两个迷人的酒窝,娇美的如含苞待放的水仙花似的,明明是个像猫一样的性子,偏偏喜欢在人前扮作乖巧人儿,有时候逗上一逗,能让人的心情愉快上好几天。林凤祁想着想着不由笑起来,心想算了,没有齐人之福就没有齐人之福吧,我还有个既漂亮又有趣的妻子呢,世上只此一个,别无分身。

听完茵娘的话,陈夫人好似才想起这件事来:“你不说我倒将这件事忘记了。”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上次听萍娘说过,这江娘子的姨母好似就是姓于的。”

站在旁边指导茵娘刺绣的栗麽麽见了,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对茵娘道:“小姐今日无心,再怎么练习也达不到效果,今日便停在这里吧。”

茵娘的身后,柳蒹蒹走上前几步,到了与茵娘并列的地方,也望向前面的一对少男少女,开口对茵娘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应氏和小杨氏重新坐下,桑氏为晚辈,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林侯夫人,林侯夫人拉过桑氏的手,指着旁边还空着的一个位置道:“不是还有位置么,你也做呀。”桑氏笑着说是,然后才坐下。

主仆三人都认得这是林凤祁身边伺候的青芜,青花和茵娘一样,虽觉得她规矩没有错但就是觉得她行事有些张狂,刚想开口训斥她一句“主子没问要你多嘴”,但却被青藤拉了拉衣服摇头阻止了。

“我挺好的,我爹娘也挺好的。”话里却有些丧气,她明明只说了他一个人,但他问候她的时候,却将她爹娘都捎带上了,她实在是很不满意他将她和她爹娘放在同样的位置上的。在低头时,又看到了他腰上挂着的那个丑不拉几的荷包,眼神暗了暗。但过了一会,又打起精神挤出笑容来,对着林凤祁道:“大少爷,您身上的荷包怎么绣成这样,这样不好看戴出去只怕会损了您的脸面,还是我明天重新绣一个好看点,将您这个换下来,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