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茵娘和陈夫人等人随着林侯夫人进了澜和宫时,看到周围一片的人中有二分之一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大冷的冬天,外面还下着雪,好些姑娘竟还穿着薄纱制的衣衫,这好看是好看了,但茵娘看了却直打冷颤。还好殿里四周都点了火炉,要不然,她们只怕都要抖着身体来给各位夫人行礼了。

阜阳侯夫人走后,林侯夫人看着她渐渐走远消失的背影,呸了一声道:“我呸,还真把自己女儿当天仙了,想要我儿子就要,不想要就拉倒。哼,不是想攀龙附凤么,活该年纪轻轻就得个克夫的名声。”说完就站起来出了花厅。

这些人当中,表现最奇怪的还要数那新嫁娘,阜阳侯的长女柳蒹蒹。她是从听到噩耗开始,表情就没有一丝的变化,好似这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让身边的丫鬟婆子下去之后,自己脱下嫁衣,换回家常的衣衫。伺候的丫鬟婆子还以为她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怕她一时想不开,出去的时候将房子里一切尖锐的可能给皮肤造成威胁的物件都带走了,就这样还不敢走远,守在门外,听到一丝小小的声响,都急急忙忙的撞了门进去。

大冬天的,一伙人围在火炉旁边烤东西吃,也是一种趣味。茵娘和萍娘觉得好玩,也拿了火夹子夹了生栗子去烤。算上江妈妈五个人,倒是将买来的五斤栗子全部吃完了。吃完栗子之后,江妈妈又端了热茶来消食。

茵娘摇摇头:“我娘最近心情不好呢,我想回去看她。”

彩朱破罐子破摔的道:“送庄子上去就送庄子上去。”她现在巴不得能去庄子上呢。

茵娘见蕴姐儿这样关心于她,心中对这样小小的利用她有了些愧疚。又想到那一日在威北侯府的瀛月台,东昌伯的秦家小姐看着蕴姐儿和王家小公子时的落寞神情,为了弥补这愧疚,不由好意提醒蕴姐儿道:“听说你和秦家姐姐以及王家的小公子是一块儿玩大的,那秦姐姐与王家公子感情也挺好的么?那次我看到王家公子将脸弄脏了,秦姐姐竟直接将自己的帕子给了王公子擦脸。”

青藤心中不岔道,又不是只有一个炉子,怎么就需要排队来煎药了,不过都是捧高踩低罢了。青藤心中虽这样想,但面上却不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帮着虑药去渣。等一碗药滤好后,青藤端了药送到茵娘面前,道:“小姐,喝药了。”

青竹将白贵嫔引进了凤仪宫内,白贵嫔屈膝行了礼,然后看着桌上的一围未下完的围棋,对皇后称赞道:“娘娘果然是玲珑心思,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每一步走的都是这般精妙。”

太医进去一会之后,里面接生的其中一个麽麽从产房里跑出来,跪在皇帝皇后面前,冷汗直流的请示:“皇,皇上、皇后娘娘,陈嫔娘娘现在只怕是要难产,这,这大小只,只能保一个,请皇,皇上、娘娘示下,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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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丫头心眼高,看不上我挑的婚事,世子爷也说秀姐儿的婚事不由媳妇做主,媳妇想着给秀姐儿挑了婚事只怕也是两边都讨不了好,便也撂开了手。想来世子爷那里,会替秀姐儿打算好的,到时候媳妇只管替秀姐儿挑好嫁妆便是。”

凤萱放下筷子,恭敬的道:“是,谨听母亲教诲。”说完又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酒糟鱼道林侯夫人的碗里,放下筷子,真心实意的感激道:“女儿今天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谢谢母亲这些年来对女儿的疼爱。”

茵娘好不容易轻松愉快起来的心情立马消失无踪,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盯着身旁的人看了一会,然后气道:“林凤祁,你是个大坏蛋。”说完就捂着脸转身跑开了。青花、青藤见了不由疑惑,刚才两人聊的不是好好的,怎么又变这样了。但疑惑归疑惑,两个丫头也连忙跑着跟上去。

陈夫人道:“她不在,你们这么大阵仗,她要在也早就醒了。隔壁的帽儿胡同住着一对姨甥,那外甥女是位姓江的娘子,她极喜欢萍娘,我看她不像坏人,那年长的姨母也是个重规矩的,便随她去了。今天那江娘子派了丫鬟过来说萍娘要在她那里住一晚,我便让青苗和青豆带了萍娘的衣服一起过去伺候了。”

而茵娘则还是整日呆在永宁侯府,不是跟着女先生学女四书等就是跟着栗麽麽学女工书法和算账。

旁边伺候蕴姐儿的大丫鬟连忙插嘴道:“大小姐可不要胡说了,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要败坏王公子的名声的,今天是王夫人带了二少爷过来,让二少爷去春和院拜见太夫人的。”

林侯夫人道:“哦,那我倒要听听,你们几人是说我什么坏话了。”

主仆三人出了通往棠荣院的小路,正要往梅花林里往静香院的小路进去,却在此时看到一个穿了青色比甲的丫鬟抱了一个包袱从沐德堂的方向而来。那丫鬟见了燕娘,连忙放下包袱给茵娘行礼:“见过茵小姐?”

见是熟人,林凤祁放缓了声音问道:“洲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凤祁靠在窗户边上,看着里面绣花棚子上的锦缎里绣着一半荷花,明知故问道:“哟,在绣花呢?”问完后看着那绣的歪歪扭扭像是被虫咬过的荷花,皱着眉嫌弃道:“绣的真丑,以后你绣出来的荷包我可不敢戴,被人笑死了。”

陈夫人自嫁人就没有公婆小姑需要伺候,没有享受过女红带来的好处,对女红一事向来也是可有可无,茵娘等姐妹三人小的时候虽然也亲自教过,但燕娘自己有天分学得好,而茵娘则是因为小时候被照顾她的奶娘不小心用针扎过自此有了阴影,等学女红的时候,插杆打诨的就是不愿意学,陈夫人也由她了,反正嫁人以后有丫鬟婆子照料着,做衣服鞋袜之类的有丫鬟婆子就行了,哪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也因此,茵娘长到十四岁,女红的水平仅在于能够穿针引线分出红线白线。

接着是穿了明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的靖晖帝从凤仪宫的殿外走了进来。皇后起身,领着一群宫妃行礼,高呼万岁。

燕娘笑道:“娘,您放心吧。在宫里,只要我有宠,何愁没有好东西进来,如果没有宠,就算有好东西,我也未必护得住。”

陈夫人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是说……”心中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但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压下了想要出口的话。

于是茵娘依言再走近了半步,皇后笑着拿着茵娘的手细细的将她打量了几圈,赞道:“果然长得标致。”

林侯夫人有些羡慕,威北侯的二公子只比自己的大儿子大两岁,现在是已经孩子抱上手了。她又看看茵娘,现在不过十三周岁,年纪太小,等明年成了亲,要等孙子出世,至少得后年的事。她自己嫁的晚,儿子又生的晚,现在儿子又晚婚,也不知道孙子什么时候有影子。

袁麽麽在林侯夫人的耳朵里说了一阵的话,等袁麽麽说完了,林侯夫人才问道:“茵娘那丫头真的这样说?”

姜颐秀抖着声音回道:“回,回母亲,是。”

姜氏让莲香将蔺儿送了出去。

燕娘回道:“有福气那也是娘娘给的。”

杜姑姑答道:“是呢,自大皇子降生,这宫里就一直没有皇子出生,白贵嫔生下了二皇子,皇上稀罕些也是正常的。”

一顿晚膳,吃得宾主尽欢,晚膳过后,自有小丫鬟收拾桌子。等簌过口,林侯夫人又跟陈夫人坐在花厅上首的一个榻上,一人一边的坐着聊了一下天。

因着这句话,狠狠的被林侯夫人敲了一爆栗:“没规矩。”

南妈妈跟着玲珑进了内院,到了林夫人住的棠荣院。南妈妈站在门口用手扶了扶发髻,又将衣服袖子整理了一遍,才踏着门槛入了院子。林侯夫人就坐在上首的炕上,南妈妈上前屈膝福了礼:“见过夫人。”

袁麽麽领着陈夫人一行人进了大门,又上了院内行走的马车,到了进内院的二重门前又下了车,接着又进了垂花门。进了垂花门,再穿过穿堂,便到了永宁侯府待客用的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