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许久,那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喷洒在前面的地板之上!再看他,两边的嘴角都是血迹,整个人已经几乎气绝过去。

却在此时,高拱没有用惯常的高声腔调,而是一种不阴不阳的语调,软软说道:“还加强笼络?只怕再加强下去,东瀛的金元银元和东瀛美女,戴尚书你家里都快放不下了吧?”

朱翊钧点点头,母后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来了。

想到这儿,他打定了主意,先抛砖引玉:“那么,请太傅说说当前困局的形势吧。”

他好象早就把路记好了,从后花园一拐,就已经来到了他们审“眼线”的偏殿!

青龙却在这时走上前来,递给张居正一纸字条,正是冯保的飞箭传书。

他大笑着揽过她的肩头,凑近去闻她发里的清香:“放心吧!小宝贝!做大事者不居小节,等少帝登基以后,我这个首辅坐稳了,把他这个不知死活的次辅象他老师一样挤兑回老家,你就是大功一件,我就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过门,正式册封你为侧夫人!”

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原本紧绷的衣襟愈来愈向两边敞开,外衣褪去,显露出里面的亵衣来,

管家急忙喝止住下人,众美也重新围拢过来,将他簇在中央。他这才有了笑脸,重新坐下来又喝一气。

“那我换句话问吧,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说出来?”李贵妃这次发问使他更纠结了,全身颤抖着,看来不只是因为伤口疼,更多是来自心里的反复纠葛。

这把椅子只能是他一个人坐,而旁边所有的人,都是给他一个人服务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李贵妃点了点头,朱翊钧也听出了冯保的意思,他们是嫌自己年纪太小,怕自己看到的场面太血腥。

在喊出声的同时,朱翊钧有些后悔,这些人现在都还觉得他不太成稳,包括母后,所以自己以后还是应当表现再沉稳一些。正所谓少要沉稳老要张狂,就是这个道理。

“啊!老爷!你太厉害了,奴家要死了!”安嫔刚才已然身心大动,这番接纳已是从容不少,所以得偿所愿后,迅速进入欢畅时节。

赵婕妤正是豆蔻年华,她也知道这个实权人物年事已高,肯定长久不了多会儿,不过他的揉摸还是让她的心里漾起一丝丝波澜,于是娇滴滴地唤了一句:“老爷!不要啊!”

顾公公推开他的手,象个女人似的说了一声:“讨厌!戴大人太会夸人啦,你兵部尚书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法谋略都是世间翘楚,我跟您相比简直是差远了!不过这么周密的计划可都是张贵妃的主意,她已经和二位娘娘,不,二位夫人说好了,一定要好好侍候侍候您!”

他愣住了:“好侄儿!你这是?”

他急忙向外答应了一声:“母后!方便方便!您快进来吧。”

太子太傅张居正教的这首欧阳修所作之《渔家傲》,写得极好,却极难背。好容易背完,眼看张居正端上一盘喷香粽子作为奖励,刚剥开一个,却瞬间消失不见,不骂才怪。

张居正为什么每天都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四个字呢?

直到登基这天步入太和殿之后,他才彻底明白了!

镇国公、首辅大人高拱,在登基这天象打了鸡血一样,处处是他的身影,一会儿跑到大殿正中调整全体布局,一会儿率领百官列队演练,甚至连殿外的花坛摆设也要指手画脚。

虽然说少帝和李贵妃确实把操办权完全交给了他,让他成为登基大典的总筹理,但他也太能表现了!

真不知道他是张罗少帝的登基,还是他自己的登基?

而且,这半个月虽然说蛰伏着,朱翊钧实际上可没闲着,一直在让冯保收集高拱的行动情况。这个首辅大人加九锡后,百官上门朝贺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到处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全盘接受,还好几次当众大放厥词,居功自傲。

朱翊钧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已经是忍无可忍!

可是,就在登基的今天,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仍然全是高拱。

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忍下去。

所以他一下子就理解“忍辱负重”的真正意义!等待,只能在忍耐中等待,估计这就是文攻武略的最高境界!

……

吉时已至,高拱领着少帝,一步步进行着登基大典的法定程序。

祭天,祭地,祭祖先,祭五谷社稷。

当朱翊钧真正以一国之君的地位在太和殿正中坐下来的时候,他内心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高拱领着文武百官,对着他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接下来是陈太后、李太后带着皇宫各色嫔妃、宫女跪拜。

再下来是冯保带着宫廷太监和内卫,最后是御林军的齐声高呼!

在万众高呼声中,朱翊钧有一些陶醉。

我何德何能,今日居然成为天子,位及九五至尊。

从此时开始,我就是名至实归的皇帝了!

却是很快,他看到了台下高拱投过来一丝冷冷的目光。古人说的觊觎,或者窥探,应该就是这种目光。

正是这种目光,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台下的喧闹依旧,但他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除去高拱了。

他这

时想起了那天戴才伏诛、高拱出尽风头的那天,有两个疑点。

一个是戴才最后说了一句:“你居然串通了他们?”

他们是谁?虽然戴才没说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高拱和戴才,都联系到了同一拨人!这一拨人会是谁呢,按照上下语境来推断,很有可能是东瀛人,如果真是,就说明高拱和戴才一样,同样与东瀛有勾结。

另一个是高拱让人把那两个倭女的足带解开,露出足部的那一刻。

这个动作让他突然想起张居正和青龙有一天跟自己说起过,高拱通过“美人计”和“苦肉计”派去张居正那儿的雨竹,可能不是中原人士,而是东瀛人。

对于后一个疑虑,他不太敢确定,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