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记得前番我们救下的那些百姓么?”马越接过碗来,却没有什么胃口,心里不断地闪过那些被羌人杀死的百姓们的惨状。

对此一点,许多人都有所不解,觉得他实在太糊涂了,毕竟此时的马越自身都要依附于他人手下,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但王风却不这么认为,通过前次与那队羌人的交战,他已经看出了马越的厉害,他相信这个少年将来必成大器。而且他还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对百姓的爱护之心,这让王风甘愿追随其左右,供其驱策。而其他那三十来人的想法也与他一致。

见董卓已生不快,那些原来还想再附和几句的谋士们顿时不敢做声了,一个个装作努力思考的模样,但事实上却没有人真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只因为他们之前也都曾想过,大家都知道能帮主公解决这个难题是个出彩的好机会,自然要尽力去想了,但所有想法都不现实。本着出丑不如藏拙的认识,这些人便没有提出自己的办法来。

李儒目光中的敌意稍稍减弱了一些,但他还是说道:“那再说说你的企图吧?”

“主公过赞了,在下不过是尽一个幕僚的本分而已。何况我也相信以主公的见识与胸襟,很快也能看明白这其中的利弊的,在下不过是早点让你明白而已。”马越忙道。

李儒扫了众人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了苦笑:“今日请各位前来,为的是一件大事,事关主公与你我之将来。不过在我们得出一个普遍认识之前,此事却还不能让主公知道。但此事又过于重大,我不敢拖延太久,所以才会把诸位一同请来。”说着便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帛书来:“你们各自传看一下吧。”

而在把这事的责任给解决之后,中官与官员之间的争夺又开始了,这回他们争的便是派什么人前去凉州主持大局。毕竟如今凉州的局面已经很坏了,朝廷必须派遣有能力的将领前往平定叛乱。而在这时,董卓所写的那道奏表也随之送进了洛阳城。

“那就好!”马超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两兄弟说着话又回到了这间屋子里去。虽然两人分开才不到一日,但各自都有不同的遭遇,忍不住便要倾谈。而那边带马超来此的董家下人见状就很有眼力见地把一些吃食拿了过来,供他二人边吃边说。这两兄弟可不一般哪,都是自家主人董卓看重的人才,此时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应该错不了!”胡轸很有把握地道:“此人之前也在军中,又是军司马,想必之后收拢一些人马也非什么难事!”

好个慕容苍,出手的确够快够稳,只听一阵叮当响,他已经挡下了射向他上身的三支利箭。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因为这三箭所携带的劲道极大,竟撞得他虎口发麻。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胯下所乘战马却还是中了一箭。马超这连环四箭可不是全冲人去的,其中一箭射的是马而非人。而格下射向自己的三箭已经是慕容苍的极至了,这射向战马的一箭他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闪避或是抵挡了。

但是,马超却并不感到慌乱,只因他并不是真的一个人来闯营的,在他的身后尚有数百骑兵呢,想必这时候他们也快到了吧!

这一切说来虽然繁杂,但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那三名紧随其后的羌人来说,他们只看到自己两人与马超打了个照面,就从两人中间穿过,而后才发现那两人从马上一头栽下,显然已经中枪而亡。只是他们竟看不清这个少年是怎么出的枪,怎么杀的人。

“可……可我们也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啊,等得让人心焦哪!”马超不安地在那走来走去,双眼更是不时眺望向数里外的敌营,只想能立刻冲进去查个究竟。

“原来是李兄!当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哪!”一面说着客套话,马越的心里却是一阵好笑。在他所看到的影视作品里,这个李儒都是一副尖嘴猴腮的狗腿模样,但今日看来,此人也自不凡了。其实想来也当如此,汉朝时最看重的是人的出身和长相,要是长得难入人眼,只怕也做不成任何事情了,根本就不会受有权势的人所重用。既然李儒可以在史上留名,得董卓这样的枭雄重用,就必然有其过人之处,长相也是一个方面。

见董卓依然不发一言,马越更有些急了,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越是危险,那些百姓也越是可能被戕害。不过他也清楚必须用言语打动了董卓才能让他出兵,所以便强压心头急迫之意思又道:“而且这么做不但是救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而且更是帮董公守住这临洮城哪。”

这人虽然斜靠在席榻之上,但马越却看得出他很是高大,当有八尺往上的身材。而与他的父兄相比,此人不但高,而且胖,那本来足够让两人并坐的席榻此时完全被他的身体所占据了,而且虽然是侧卧,此人的肚腹还是显得极其突出,腰围足有四尺开外了。

引着三百多百姓,马越等人徒步进入了只开了一线的临洮城门。在甬道两侧,守军将士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手里更端着已经上了箭的弓,一旦他们有何异动,便要给他们以迎头的痛击了。

“你们……不是山里的好汉,而是官兵?”这些百姓都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贺连,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些敌人除去,不然只怕会有更多人死在他们手里了。”这时队中的另一个头目很有些担忧地说道,“里面敌人应该不在少数,我们必须小心应付!”

“如今只有先退回陇县再做打算了。”马越苦笑:“想必溃退下来的官军也会采取同样的办法,毕竟陇县城高墙厚,足以抵挡羌人乱军的进攻。”

在这种马匹快速奔驰的情况下,马刀只要命中目标,就能借着马的冲击力而迅速地把人的头颅砍下,几乎都不费骑士半点的力气。这些羌人骑兵今夜以这招已经杀了不知多少汉军了,这一次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会失手,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眼里已经露出了残忍的一抹红光,他只等刀入人体的那声轻响传来了。

“果然是羌人行刺的大帅!”这时已经有人仔细查看了地上的尸体,瞧出有几人身材和容貌与汉人有些不同,再加上现在的情况,就更验证了这一点。

而事情也果然没有让马越失望,他们在转到帅帐后面时,果然就发现这里并没有如前方般树着火把,足以让他们悄悄地摸进去了。其实这也不是耿鄙或是他的亲卫不够小心,毕竟他们身在数万大军的保卫之下,试问有谁能如此轻松地直接摸到帅帐里来呢?

程球见对方没有表示,也不再多说,转身回去。在回到自己阵中之后,便即下令:“擂鼓进攻!”他要一气击溃对面的乱军。

“韩约,你……你待如何?不要忘了,我可是朝廷指定的金城太守,你要是敢动我,就是造反作乱,朝廷一定不会饶了你的!”虽然说着威胁的话,但还是表露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正是如此。不过岳父,这么一来对你来说却是极好的一个结果。一旦他耿鄙用兵失利,丧师失地,朝廷必然要另选贤能来统兵与羌人一战的。而整个西凉地界里,论威望,论能力,乃至于论对羌人的熟悉,岳父你都是首选哪。所以小婿以为此番是我们翻身的时候了。”青年很有些激动地说道。

马越默然,这个他自然懂得。无论哪朝哪代,除非是边疆受到重大威胁的时候,守边的将领才有全权调动边军去和敌人拼杀的机会,不然只能先请示朝廷。这也是保证中央安全的无奈之举,否则边将要是一个不忠,就可能带兵打入中原,皇帝的位子都可能换人坐了。

看到他,马越心里的怀疑也就消散了,当即拍马上前,笑道:“王兄果然是个信人,说了十日之内必带人归来,就果然来了。不过,这些兄弟只怕不全是你们一窝风的吧?”

“伏波将军……马援?”马越心里一动,已经想到了这个在汉代的名将了。虽然他对这个名将所知不多,却也明白能够在历史上出了大名的将军必然过人的能耐。而自己所在的马家居然是有这么个出身,的确让他感到一阵惊喜。只因这个时代里,人们最看重的就是门第和出身,有这么个出名的祖先在那,应该对今后的发展有所帮助的。

马超对于兄弟的转变已经习惯了,便也赞同地道:“二弟你说得是,我们要帮助父亲,自然是需要有个强健的体魄的。不过……你这么做真有效果么?”

林家父女也没有客气,他们的确是受了太多的惊吓,一时半会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便只有先安顿休息之后再说其他了。而那一边的一众马贼们,则很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被马腾怎么处置。

“要是正面之战,我自然相信可以抵挡了。但大人可知道在这县内还有马贼隐藏么?而这些人,便是一窝风的手下,一旦你今日出手杀了王风,杀了他们的兄弟,来日他们的报复必然会来。到时候,他们与外面的羌人里应外合,便是城破人亡的下场。到那时,刺史大人丢城之罪可自不小哪!”马越完全没有顾忌地描述着大家倒霉的模样,直说的周围的兵卒也都变了脸色,心下多了一层担心。

果然,一听他搬出林家之人来,李相如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可不知道林家有与贼人交通一事。不过,这还不足以说服他:“这的确是你们不攻的理由,可马越进去却又是为的什么?这不是让马贼们多了一个人质在手么?”

“我当然知道各位都是不怕死的英雄人物!”马越高声说道:“但死有轻重之别,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不知各位是想如何死呢?”

“现在外面已经布满了官军,我们要是杀出去必然是死路一条。”郭四槐在沉吟之后说道:“可若是让他们如此容易进来,对我们也很是不利。毕竟,我们这许多兄弟在,却没有一个老弱妇孺,官府便是再愚蠢也会看出问题了。何况,我还和马腾等照过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