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刺社——”人群中响起一阵尖叫,叫的人不只一个,男的女的都有。

“原来两位就是左右军师。”首先被吓到的是李光宗。

“我不开口了。”儿子被老爹打怕了。

清晨,谢小玉跑到瀑布底下练刀,他每天都要斩满千刀,回来的时候恰好是晌午时分;稍微吃点东西后,开始拿着那柄长刀刻字画符;晚饭后,回石室打坐练气。谢小玉的日子过得非常有规律。

“大哥,你还没说呢,到底有什么好事?”李福禄介绍完后,仍旧追问道。

谢小玉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另外换一种功法重新修炼吧。以你现在的底子,重修应该很容易,甚至可能有所成就。”说完,他连忙加了一句:“这件事我爱莫能助。门派有规矩,功法不得外传,当年入门的时候,我就发过心魔大誓。”

他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头发很久没梳理,长而散乱,随意地披散着,长相算中上,眼睛不大,目光却锋锐如刀。

“走,我们这些家伙倒底在搞什么名堂。”谢小玉注意到地上有一道车辙。

一只纳物袋可以装很多东西,就算一只纳物袋不够,多带几只就是,为什么还要弄辆车?

他沿着车辙走去,走了一里多路,终于看到一架独轮车停在那里,上面放着两只很大的袋子。

“看来你的麻烦不小。”苏明成是这里的土著,一看到袋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谢小玉走了过去,解开袋口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金属锭子,赤火铜、紫宸铜、珠光铜、血纹铜,全都是矿上的出产。

“这是怎么一回事?矿区周围不是有禁制吗?”谢小玉问道。

“你自己不也猜到了?这帮人背后的势力不得了,恐怕连飞天船都有。至于矿区那道禁制……关掉不就行了。”苏明成面无表情地回道。

“天宝州的矿是官府和各大门派共有,当初制订规矩的时候,就考虑可能有人徇私舞弊,或是大家互相牵制,那帮人背后的势力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摆平所有门派吧?”谢小玉越想越不可能。

“大矿、新矿确实是这样,大家都盯着呢,但是那些小矿、老矿就不一样了。这片老矿区已经没什么矿,价值不大,正好拿来作为某种交换。”苏明成对其中的门道了如指掌。

原本以为发现贼赃,赃主绝对不敢深究,没想到是某种私下交易。谢小玉有些泄气。

“全都带走不可能,拿几块走吧。”苏明成不愧是混帮会的,最明白怎么顺手牵羊。

他一掌将独轮车打碎,然后一把撕开那只大口袋。

这不是普通的口袋,而是军队里用的大号纳物袋,可以装得下一库房的东西,所以一被撕破,里面的金属锭立刻哗啦啦涌出来,转眼间堆起一座小山。

这时谢小玉也明白了。他抱着另外一只口袋四处抛撒,制造出口袋被野兽拖着乱甩的模样,这样一来,少几个金属锭也就没人会怀疑了。

眼看袋子就要倒空,他将袋口一收,剩下这些足够他花销。

这袋子也是一件宝贝,军用的东西用不着担心打有印记,对方拿了军队的东西来用,干的又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白痴才会往上打印记,那等于制造把柄让别人抓。

那边的苏明成同样也往自己的纳物袋里塞金属锭。谁会嫌外快太多?

一处狭长的山谷中,停着一艘又细又长形如黄瓜的飞天船。

从细长的外形就可以看得出来,这艘船比天宝州到处飞来飞去的那些船快得多,船的前后两端各有一座形如风车的巨大扇轮。

飞天船上垂下十六根手臂粗的麻绳,这些麻绳紧紧拴在山谷四周突出的岩石上。

飞天船里,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碎银错花白袍、头戴束发金冠、腰系镶玉宝带的公子哥儿正怒气冲天来回走动着。

这艘飞天船的船舱不小,但是因为又细又长,所以感觉有些压迫感。这个公子哥儿发着脾气,旁边的人全都有乌云盖头、闷雷隆隆的感觉。

“现在什么时辰了?”公子哥儿朝着远远站着的一名侍女吼道。

“已经过了午时。”侍女不敢不答。

“那帮家伙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没来?”公子哥儿探头往窗外张望一眼。

窗外仍旧静悄悄的,除了山就是树,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上次齐先生说他们半路上遭遇影狼,这一次会不会又碰上什么妖兽?”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奴在旁边提醒道。

“就算碰到妖兽,他们也应该发个信号啊。上一次他们不就发了信号?”公子哥儿指着窗外问道。

窗外的天空一片晴朗,根本看不到报警的紫烟。

他不可能知道他的手下这一次遇到的是土蜘蛛。十几只土蜘蛛直接从他们脚底下冒出来,紧接着就喷了一片蛛网过去,把人缠得动都不能动。除了少数几个人挣扎两下,那位齐先生施展法器抵挡片刻,其他人全都瞬间被制服,根本来不及发什么信号。

“不对,感觉完全不对。要不有人在背后搞鬼,要不就是齐连云起了什么心思,带着东西跑了。”公子哥儿早就开始疑神疑鬼,刚才只是没有发作,现在他再也等不下去,直接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周围那些人全都神情大变。

船上的人分两类,一类常年待在天宝州,熟知这里的凶险,也知道齐先生的为人,他们都可以肯定齐先生做不出这等大胆违逆的事情,现在人没到,十有八九凶多吉少,所以公子哥儿的话让他们感到寒心。另外一类人是跟着公子哥儿过来的,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明白这时候不该说那样的话。

“先让人沿路搜一下吧?”老奴只能这样说。他不敢替姓齐的说话,又不想少爷继续乱说话,将大家得罪得更加彻底。

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同样过分。如果姓齐的真遇上厉害妖兽,连信号都来不及发,那么派出去搜寻的人也可能撞上那头妖兽。

老奴不得不这样下令,那些常驻天宝州的人不得不听命。他们最清楚其中的凶险,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往前搜索着,那速度不比蜗牛快多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傍晚时分,终于有人回来报告。

“这么倒霉?真的遇上妖兽了?”公子哥儿仍旧满脸狐疑。

他仍有怀疑,是因为没人见到尸体,只看到几滩血迹,而且带回来的锭子明显地少了。

“齐连云会不会装死,拿了一部分锭子跑了?”那个公子哥儿旁若无人地问身边的老奴,根本没在意回来报告的那个人脸色有多难看。

“老齐的进帐比一个知府高。再说,像他这样的人在乎钱吗?王府给他的东西外面买得到吗?”老奴不经意地点出几处不可能的地方。

少爷是草包,老爷却不傻,办这种要紧事,肯定要挑个沉稳的人。平时喂得饱饱的,姓齐的顶多顺手捞点,绝对不可能玩得这么大。

“不如这样,公子您跑一趟总督衙门和矿业公所,干脆将那个矿头撤了,换上我们的人。这样一来您想怎么查都可以,以后也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运东西。”

老奴干脆出了个主意,让公子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

他也知道这是个馊主意。拿快挖光的矿做交易是大家私下的把戏,表面上全要避着嫌疑,直接拿掉矿头换上自己人,肯定会遭人议论,免不了有人会说刘家吃相难看,而且没什么理由就撤换矿头还是一件犯忌讳的事。要不是那个矿头年事已高,背后的靠山也已经不在,这座矿又快要废了,他绝对不敢提这个建议。

不过他更怕公子爷惹出其他事端。这位爷别的本事没有,惹祸绝对一流。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公子哥儿果然同意了。

“老矿头要走了,听说要来个新矿头。”

“怎么会这样?我在天宝州二十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赶矿头离开的怪事。”

“话说回来,谁愿意来这么个破矿?这里还能开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