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然没好气地抢白他,“我就这条裙子最适合今天的赏樱会,这个粉色特别挑人,当初做的时候特意选的,其他的裙子都太隆重!再说了,要是换裙子,我这妆容不是又得改?哪里来得及?”

她笑了笑,没有进去,重新回了自己的屋子。刚吃了饭,脸又得重新清理一遍,牧锦在菊嫂的帮助下,自己化了个淡妆。

魏熙然完全被江丹姿遗忘在了脑后。

魏刚又是羞愧又是感激,“谢谢阿锦。”

座位周围的少女们倏然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有窃窃私语声传出。

牧锦小女儿娇态地走上前挽着牧玉翔的手臂,“爹地,我错了,以后我什么事都先告诉你。”

他其实不太想再去管魏家。之前签了合同,补偿也补偿了,牧家给了魏家无数的好处,目的就是打算再也别生事,就此断绝来往。这种层次的人群,牧家不想与之结交。

“当然可以。”牧锦冲她一笑,“不过现在没时间,晚些时候有空了再说,好吗?”

开学第一天,牧锦回到寝室时,已经快要熄灯了。她与赵惠宜足足谈了三个小时,她能感觉得出,赵惠宜开始还不怎么相信自己,但越到后面,对自己的兴趣越来越浓。她也刻意展现了在某些方面的独到见解。也许她的技艺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她的观点一定是新鲜的。

魏熙然表面看着大方温顺,实际上最是小心眼,她只要嫉恨一个人,就一定会偷偷打击报复。在酒楼对初次见面的自己就是如此,对韩秀萱这样一个出身不在景山大道、气质属于同一类型,却当上了级长的女生,魏熙然怎么可能喜欢?

这就是小团伙小圈子了?从各方面来说,景山大道的少女们都是站在安市名媛的顶尖阶层的,她们自小就接受父母的教育,对那些外来户、暴户、中产者的子女都不怎么放在眼中。她们不轻易折辱对方,却又下意识的排挤对方,将对方格挡在自己的朋友圈之外。

冯贞静拿过帽子来欣赏,叹着,“这没想到,我的锦儿如此心灵手巧!”

“那么你们整理一下房间吧。”管理员又对冯贞静道:“牧夫人,午餐之后,家长就不许留在学校了,请您掌握好时间。”

宿舍管理员道:“吴美娇小姐,这位是牧锦小姐,剩下的半年,你们两位就是同寝室的舍友,要遵守学校规定,好好相处。因为牧锦同学之前不是圣格纳女中的,有些事情如果她不知道的话,你有义务告诉她,好吗?”

琴嫂把魏熙然推到了牧锦的行李箱旁,魏熙然伸手过去摸了摸牧锦的校服和帽子,“还别说,一个假期没穿校服,我真想念得慌呢。从前刚进校的时候,我看见校服第一眼就特别喜欢。虽然有人说黑色长裙穿不好会有种修女服的感觉,可我认为特别有贵族范儿。从前英式老贵族就爱穿这样的料子,又柔软又耐磨。……你的帽子戴着舒适吗?”

孟令晨人是风流,却不猥琐,绅士的点头回应她的笑容,走到一旁打电话。

林晓兰叹气,“我知道熙然在牧家过得很好,我们家的情况又是那么……牧家都给了我们那么好的承诺,又在帮我们买房子,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你们。昨天早上,熙然跟我闹脾气,说是家里什么时候有她的房间了,能够舒舒服服洗澡睡觉了,她才肯回来,然后就跑出了门,说要去找她表哥……但是她表哥是谁我跟你爸又不知道……”

魏熙然的模样十分之狼狈,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头一股一股贴在额头和脸颊,两个眼睛肿得有核桃大,她穿着之前从牧家带走的一件薄款大衣,结果在后腰那里撕了道大口子,裤子也是破的,两个膝盖模糊看着似有血迹。

其他的佣人带着蠢蠢欲动的表情离去,琴嫂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神情要死不活,眼眶还肿着。

牧锦瞥了眼餐厅里的座钟,才七点钟。她摇了摇头,“现在不用。你帮我吩咐餐厅,七点半我和父亲一起用,不必特别准备,多一份就可以。”

冯贞静心里咯噔一下。

“孩子,下个学期是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了,你愿不愿意转学?”在车里,冯贞静握着牧锦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不、不、不。”林晓兰一径摇头,除了“不”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牧锦眼神一黯,忽然有种想哭的*,但她拼命忍住了。

不管她外表再怎么安柔静好,“长相”两个字就是她那根绝对不能触动的弦。

“我、我的化妆包……”魏熙然有些无力。

这一桌里有并称“安市双杰”的江劭峥和顾震苏,话题围绕着他们而展开。

两人各有所思地站在门口,没一会儿领班徐小姐就出现了,“顶层豪包888的包房服务员少一个,魏静,你去顶上。”

……终于来了!

冯贞静将遇到牧锦的事说了一遍,引起了牧玉翔的重视。他握住妻子的双肩道:“好,贞静,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去调查一下你说的这个女孩和她的家庭。如果她真是我们的女儿,我一定会将她带回家,给你一个交代!”

“我要问沈懿芸,她是不是替换了我的孩子!”冯贞静将这个疑问甩了出来。

江太太好像刚刚现这件事一般,睁大了眼睛。

“什么?!竟然传说miss赵活了几百年?她一定会不高兴的!——哈哈哈哈哈哈……”江丹姿笑得肚子痛,眼泪都流出来了。

江太太眉头紧蹙,“别这么说。”

今天她自然是扑了个空,牧锦去酒楼上班了,只有林晓兰忐忑不安地坐在缝补摊的后面,不过“梳头”两个大字依然挂着。

晚上回家吃了饭,他又再出门跟一些和他情况差不多的人找个大排档混着,整点二锅头、老白干继续喝,聊天骂娘骂世道,就着一盘花生米、卤豆干混一个晚上,十一二点钟便跌跌撞撞的回家,打骂老婆、睡觉。

牧锦有点心酸,硬是塞了一个鸡腿到她嘴里,“妈,你就吃吧。放心,只要愿意,赚钱的方法多的是!以后咱们想吃什么吃什么,还可以吃一碗倒一碗!”

完成之后,牧锦略显遗憾,“小姐,我这里暂时只有细的黑卡,若是有两朵小小的钻石饰簪在你的头顶,会更加好看,更突显衬托你的气质。”

两母女将脚踩缝纫机支好,摆上凳子,前面挂上“缝补”两个大字的纸板,小摊就算摆好了。

夏薇咯咯的笑起来,“谢谢大哥!”

牧锦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包房的一角,挺直脊背,脚站丁字步,平视前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十分钟之后,牧宅后院的游泳池里传来“扑通”一声巨大的震响,有人从三楼阳台掉进了游泳池中。

后来,她爱上了旅行的生活,又去了欧洲,在法国逗留了一段较长的时间。期间,她一直没有在安市露面,这里的人们都差不多快要忘记她了。

牧锦翘着嘴角,调整坐姿,坐得更舒适,然后仰着头,微微地笑了。

冯贞静与牧玉翔都聊完了天,慢慢找了过来。冯贞静鞋跟不高,但到底有一两寸,踩在一块被花瓣遮掩的土疙瘩上,险些摔一跤。牧玉翔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连连在她耳边说话,让她注意安全。

牧锦感觉父母还是十分恩爱的,也不知刚回到家时两人间的那份凝滞是为何。

“爹地,妈咪!这里!”牧锦招手呼唤。

“哦,锦儿已经过来了?”

魏熙然一直没有回到牧家人的身边,她和路仕铭在人群中穿梭着,看见熟识的同龄朋友就会上前攀谈,穿花蝴蝶似的,肉粉色的纱质裙摆不时拂动,就像她的心情一般。她暂时忘却了被牧锦戳过的痛处,她觉得自己依旧是个深受大家欢迎的名媛。

不一时,裴家、赵家、顾家等家族也都到齐了。牧玉翔和冯贞静没坐片刻,就又四处去聊天谈话,他们不仅不累,反而兴奋异常。

到十一点半,孟先生与孟太太,身后跟着三个各有千秋的儿子,终于向着樱花林这边过来了。

攀谈的人们都静了下来,见孟家人走到花林中间地段站定,便纷纷拍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