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锦离开学校后是自己坐车过来的,并没惊动牧宅的司机送自己,菊嫂也不在,所以她十分放松地跟林晓兰和魏刚聊起天来。

“不是爹地,是爸爸,魏家爸爸,你的爸爸。他的腿以前从建筑工地摔下来摔瘸了,一直没治好,这次就是要把长歪的骨头打断重新接好,再生复健。这事你都不知道吗?”牧锦解释,“因为时间很长了,手术还是蛮危险的,你妈妈一定很担心。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牧玉翔刮刮她的鼻子,“你就不怕爹地不帮你的忙?”

牧玉翔自然懂了,赌徒骗人惯用的伎俩,就是先让人赢得起兴,再让对方输到裤子都不剩,很下作。他沉下了脸,“怎么,魏家那位欠了赌债?”

吴美娇已经被她征服了,忙不迭点头,“好,好。”

赵惠宜接触到牧锦的眼神,立刻被震了一下。那双漂亮的桃花杏核眼中,充满着浓烈的自强与自信。看到这双眼睛,让人不得不感觉,她是真的可以!

呵呵,竟然是这样。

牧锦摇摇头,“管理员安排我跟吴美娇住一起。你认识她吗?”

“妈咪,这不算什么。”牧锦却有点遗憾,“只是今天的材料受限,感觉还是稍有点粗糙了。”

屋内的女孩也正在收拾衣柜,转头看见母女俩,热情的笑,“伯母好。这位同学,你好。”

吴美娇点头,“知道了。”

魏熙然竭力控制着脸孔上的表情,单纯的笑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一个小时后,牧玉翔先过来了探望妻子与女儿。他对林晓兰没什么好脸色,林晓兰解释找了魏熙然一个晚上,他和冯贞静也依旧阴沉着脸。

林晓兰上了车就忍不住浑身抖,上下牙咯咯打架,口中却还感谢牧锦,“小静,谢谢你……”

整个人只有两个字形容——凄惨。

他停顿一下。牧玉翔年纪并不算老,才四十二三。男人四十一枝花,他这岁数正当得风流成熟四字。那张清隽儒雅的脸容忽的沉下来,眼角微有皱纹,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刻意加深语气道:“这件事,在场的各位想必知道厉害性,我就不多说明。牧锦才是我和太太真正的骨血,如果我有听到、或者看到有谁对小姐不敬,或者私底下议论小姐身世的,那么只能请他走人。牧家不需要嚼舌根的服务人员,不希望谁来指手画脚。听见了吗?”

正说着,后面传来了管家老马的问好,“小姐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

夫妻两个都觉得她十分懂事,只是性子稍有些冷淡。两人对视一眼,难得并肩走上了楼梯,走进二楼的花厅。

牧锦这双手,在普通女孩之中算是天生丽质,也够白嫩柔润了。可是对于冯贞静来说,却还是过于粗糙。她越看女儿越心疼,越想给她更好的生活。

牧锦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也配合地做出了惊愕的表情,与养母对视一眼。

不能怪谁,只能怪命运的作弄。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下子全明白了。

“是不是在洗手间?”江丹姿热心地建议,“去找找看。”

牧锦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难堪,笑意盈盈帮他们挪椅子,收拾桌面上的餐具。

夏薇愣了一下,立刻出言争取,“徐小姐,我和魏静一起,可以吗?”

上辈子在金碧辉煌曾经遇见的那帮人,这一次还会不会过来吃饭?她还会与他们狭路相逢吗?具体是哪一天有点记不太清楚,不过就是这两天了吧……

“嗯。”

牧玉翔似有些头疼,“你不是说不想见懿芸?她也说过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问?”

王妈也立即附和,“哎呀正是,太太您不说不觉得,您一说,这小姑娘确实跟牧太太有点像呢。”

“真的吗?”江丹姿对自己的学校很骄傲,因此对传闻很感兴趣,“你说来我听听?”

王妈赶紧点头,“也是。我看那个女人倒是很镇定,今天我刻意问了她好多问题,她都一一回答,并没有什么隐瞒,也很以她的女儿为骄傲。……那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岔子,牧家小姐被人调换……”

一大早,江太太就带着儿子和女儿出门走亲戚。豪门世家之间的关系网是非常复杂的,简单的交际也许就暗藏着生意场的信息沟通,就连亲戚关系也必须时常维护。

魏刚身边大都是命运多舛的穷苦人,受过伤或者身体不好、病痛不断,对生活没了什么希望,只能酗酒以度。可怜他们的老婆,除了操持家务,还得养家糊口。有的酗酒汉老婆干脆就跑路了事,但也有林晓兰这样不离不弃的。

女儿才跟她出摊一天,竟然开辟了新的赚钱路子!这个数目几乎只有在她夏天生意最好的时候才能赚得到啊。

江丹姿已经从王妈的眼里看出了惊叹,她忙不迭拿着牧锦的小镜子,又取出自己的化妆镜来,前后对照,虽然镜子的面积太小,但她还是看见了自己后脑勺上那朵由黑堆积而成的“玫瑰花”,登时兴奋雀跃,“哇,好漂亮!……面前也好看!”

林晓兰糊涂了,问道:“小静,你拿这些是干嘛?”

年轻男人的姐姐已经关注这边半天了,看弟弟犯了好色的老毛病,跟两个服务员聊得开心,不禁走过来问:“小弟,你在跟她们说什么?”

牧锦和夏薇都忙不迭点头。

由于是冬季,后院基本没人,通往后院的门也紧闭着,正厅里的人们正在跳舞,音乐声极大,竟然掩盖住了这声震响,因此也就无人知道后院的情况。

然而,她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父亲”是个酒鬼赌徒,“母亲”虽然贤惠,却没有什么文化,她考上大学却交不起学费,只能混迹于餐馆、酒吧等地打工为生,尽管长得很美,气质却十分粗鄙,受尽了上流社会的蔑视和嘲弄。

“哦,是的,我都忘了。唉,这李家,怕是不行了……”

这边厢,牧锦早已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上跑了好一阵,出了一身汗,喝口水,用肩膀上的白毛巾抹了抹,走上楼去。她的套房还在装修,所以她暂时住在西阁楼楼下的一间卧室里,据说这间屋子曾经住过少女时期的牧家大姑婆,也就是牧玉翔的大姑妈。牧玉翔有两个姑妈,小姑妈是沈懿芸的母亲,而大姑妈则是一位有志气的女诗人,一生未婚。

在这间屋子里,牧锦找到了许多大姑婆用过的淑女物件,一眼即知是早期的,十分有趣,保存完好,令人惊艳。

菊嫂敲响了房门,“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楼?”

牧锦刚进门,又转身打开门,额头还有汗,“菊嫂,和往常一样啊,我冲个澡就下去和父亲吃早餐。”

“小姐……”菊嫂赶忙道:“今天是赏樱会的第一天,你知道的吧?夫人和熙然小姐都要请造型师过来化妆呢,而且早餐不能吃啊,吃了一会儿穿礼服就不好看了……”

“啊?”牧锦愣一下,“还要化妆?还不能吃早餐?不行啊,我跑了好半天,饿死了。”

菊嫂那个急,“小姐,你不能任性啊,要是吃了早餐,一会儿礼服肚子鼓起来了可怎么办?”

“噗!”牧锦没忍住,笑了起来,“放心啦,我只吃一点点,好不好?菊嫂,我不用化妆师帮忙啦,一会儿你帮我整理一下服装就好了。”

“可是……”菊嫂深深担心,“小姐,今天去的都是景山大道最高层的人家,连太太都特别重视,你不能掉以轻心。”

牧锦笑道:“嗯,菊嫂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放心,我都懂,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哦,我给孟太太准备的礼物盒,你要帮我看好,可不能再像上次帽子那样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