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玉翔搂住妻子的肩膀,“我心里太矛盾了。她、她毕竟是我姑姑的独生女……可是就这样放过她,我也不甘心!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就那样被她害死,而带回来的女婴却不是我们的孩子!可若是我去找那户人家把孩子送回去,那又怎么跟你交代?我思来想去,当着你的面,只好当做什么都没有生,隐瞒了这件事。然后我命令她,永远也不准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但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贞静……”

牧太太心情复杂地望着她清汤挂面似的长,清秀却略显寡淡的侧脸。为什么从前竟然被丈夫忽悠着,相信了这个女孩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跟自己有诸多相似之处?

对于江丹姿的说法,江太太和王妈亦是十分惊讶,不过江太太仅仅是眼神闪烁了一下,而王妈面上明显流露出了惊奇之色。

牧锦现了她的视线,冲她淡然一笑。

江太太看向王妈。

牧锦心里已经对夏薇的品性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很不客气地说:“你爸怎么了?每天在外面忙东忙西累死累活,赚的钱全部给了你妈,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

江太太慈爱地抚摩两下她的脊背,“叫老朱给你做就是了。”

然而,如今她对自己的身世早已知晓,贫民区与豪门,身份有着如此巨大的落差,况且还经历过噩梦一般被牧家找回去的五年,她无法只满足于和养母之间小小的温情了。她想要证明给大家看,牧锦绝非池中之物!

“可是我觉得她这个头真的很好看,就连andy都没给我梳过这样的型。”江丹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个家总是这么入不敷出,靠林晓兰每天在街头摆个缝补摊根本就赚不了多少钱,偶尔有人要求加工些围巾袖套枕套会有点赚头,多数情况下一整天在街头喝着风,却一无所获。

其实,虽然她没有经过服务培训,但这种小事倒是难不倒她。服务员转身看时,见牧锦正站在客人的右手边倒酒。这家人喝的是自带的红葡萄酒,牧锦用餐巾裹着瓶身轻巧地将酒液倒入杯中,末了顺时针旋转一下,让最后一滴酒液也滴在了杯中。

这个桃花眼女孩正是重生到18岁时的牧锦。

这两人,一个是她的丈夫路仕铭,一个是窃取她身份25年的牧家假小姐。

宴会厅里的人们都惊讶了。

她恹恹地住了嘴。

牧锦也显得颇为心不在焉。

上辈子在金碧辉煌曾经遇见的那帮人,这一次还会不会过来吃饭?她还会与他们狭路相逢吗?具体是哪一天有点记不太清楚,不过就是这两天了吧……

——她正想得出神,目标人物已然出现。

五男二女,从停在路边的三辆豪车上走下来。个个衣衫亮丽,人人面孔光洁,一见即知身份不凡。

五个男子都是弱冠左右,看起来年龄相差不大,但是气质上却有不小的差别。而两个女孩则一个青春活泼,一个柔弱似水。

……终于来了!

这七人牧锦统统认识。当其冲走过来的两个年轻男子,分别是路仕铭、孟令晨。

路仕铭就是上辈子牧锦的丈夫,路家的少主。他与魏熙然青梅竹马,娶了牧锦之后依然跟对方私底下有来往,对牧锦一直冷暴力对待。

孟令晨是路仕铭最好的朋友,却是一个花花公子,小学开始就交过无数女朋友。

在他们身后,走上楼梯的是裴御东和顾震苏。

裴御东是冯贞静的侄子,魏熙然目前的表哥。此人性格最是恶劣,与魏熙然狼狈为奸,牧锦在他那里吃过许多次亏。前世牧锦回归牧家之后,魏熙然便勾引他,和他暗地里有些尾。

而顾震苏则是裴御东的表哥。这倒是位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牧锦记得,自己淹死在游泳池的时候,是他跳下去想要救自己,并把自己从水中捞了上来。这份恩情,牧锦绝对不会忘记。

落在最后面的三个人更熟悉了,魏熙然、江丹姿,还有一个挺拔伟岸的男人是江劭峥,江丹姿的哥哥。

七人说说笑笑走了过来,眼看已至酒楼大门。

牧锦心跳加快,面上却维持着酒楼迎宾小姐的制式微笑。

一旁的夏薇早看得呆了,明显喜不自胜,笑容霎时像朵鲜花般盛开,酒窝里仿佛盛了蜜一样甜,她率先大声说:“欢迎光临。七位吗?”

孟令晨听着她清脆的声音,目光下意识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面上浮起了风流倜傥的笑容,“嗯,我们是七个人,你帮我们带路好吗?”

路仕铭拉了他一把,笑着打趣,“你又来了。”

孟令晨冲他挤挤眼。

夏薇羞红着脸,连连点头,“几位,这边请。”

牧锦屏住了呼吸。

后面三个人不知聊着什么话题走进来,江丹姿随意地抬头一望,登时呆住了,“你?魏静?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打工啊。”牧锦面色不变,礼貌地微微倾身,“欢迎光临。”

“这……”江丹姿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跟她相见,似有些不能接受。

魏熙然奇怪地问:“丹姿,这是谁啊?”不就是个迎宾么?怎么搞得好似旧识?

江劭峥瞥瞥牧锦娇嫩的面颊,也问妹妹,“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丹姿联想起前几日在家里听到母亲和牧伯母说的话,她还鲠着那根刺,不想让魏熙然知道,因此急欲进门,不愿多说。

她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走在前面的四个大男生都回头了,好事的孟令晨还笑问:“哟,江小姐,这是你认识的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不是,没有!”江丹姿矢口否认。

站在电梯口等着众人的夏薇惊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牧锦竟然和这帮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相识。

孟令晨瞥见牧锦的面容,眼睛倏然一亮。这个女孩比带路的女孩更惊艳,娇丽的容貌仿若阳光一般璀璨耀眼,可把同来的两个富家千金都比下去了。

他年纪虽轻,却也算阅人无数,再加上对女人的脸又时常有所研究,因此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嘴快地说了出来,“呀,这位小姐,长得好像……嗯,有点像牧伯母。”

此话一出,除了江丹姿之外,同来的其他五个人俱是一震。的确,他们都觉得牧锦面熟,不过却没有孟令晨脑袋转得那么快。

而早就听母亲提过这个话题的江丹姿越看牧锦越像牧太太,尤其今天牧锦上工,画了淡淡的妆,嫣红的唇、妩媚的桃花眼,更接近牧太太的容色。

魏熙然到底是年轻女孩,还没养出日后的涵养,听到一个酒楼迎宾居然像自己的母亲,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容貌这件事是她心底永远的痛,母亲的美名在外,与母亲在一起,每个见到她的人虽然也会夸奖她清秀可爱,但她却能看出人们眼中微微的遗憾和惋惜,因为她并没有继承母亲的美貌。

她望着依旧微笑的牧锦,暗暗捏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她真想冲上去撕烂这张酷似母亲的脸庞。

——“胡说,才没有!她才不像牧伯母!”

第一个反驳的竟然不是魏熙然,而是江丹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