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声而笑,“只可惜外表完美,内里却早已经被腐蚀一空。”说到此处,他眸子里暗藏的暴戾,仇恨,绝望,疯狂等负面情绪才尽数释放,层层叠叠的挤压在空气中,令人呼吸不能。

周允晟回到自己房间,遣走贴身婢仆,坐在灯前沉思。他轮回了许多世,其中一世乃魔教教主,不但武功高绝,医毒之术更是天下无双。太子身上药味浓重,可见平日时常服用,但那方子却实在是个催命的方子。

有他在的场合,旁人莫说喧哗,恐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聊,放下酒杯,单手支腮,似笑非笑的打量众位学子,那冷冽的目光令所有人心惊胆战,垂头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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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见他到了这个境地还死不悔改,不由气急攻心,抡起拳头就是一顿胖揍。

沈懿彬的嫡亲姐姐沈巧丹同样是七皇子的侧妃,前世与谢玉柔乃是冤家对头,因诞下嫡长子而力压谢玉柔成为正妃。七皇子登基后她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她则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作为失败者,谢玉柔被一贬再贬,最终病死在冷宫,死前才知晓自己多年不孕乃是沈巧丹的杰作。

“我与西谚之间是什么关系于你何干?”宁斯年冷笑,转而看向傅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完成的这幅画?画中的人是谁?”

钱宇只是微微一愣就反客为主,尽情揉捏对方。在沙上酣畅淋漓的战了一轮,赵信芳还想拉着钱宇去书桌上再来一轮,却被拒绝了。

卫西谚性格闭塞,行事低调,与同学少有来往,傅玄自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还当他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所以原原本本抄袭了他的画作。那幅画是卫西谚被宁家遗弃后的泄之作,倾注了他所有的不甘、痛苦、想往、悲伤,打破了他惯常的平稳风格,将古典主义的唯美与抽象主义的洒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十分令人惊艳。

白色的衬衫从少年肩膀上滑落,他转身,露出形状优美的蝴蝶骨,腰线柔韧,臀部挺翘……宁斯年只看了一眼就迅转移视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在书房里走了两圈,倾听着少年沐浴的涓涓水声。

“她摔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到扶手,晕过去了,直到早上小李起来做早餐才看见。这几个月得辛苦你时常去医院陪陪她。你知道的,她亲手把我带大,我从来不把她当保姆看。”宁斯年伸出指尖将赵信芳腮侧的丝别到耳后,态度亲昵温柔,漆黑的眸子却暗藏幽幽的冷光。

赵军似乎在浴室里也安装了针孔摄像机,而且不止一个,办事真细心周到。

宁斯年取下耳机,又扒了扒头,终于决定立即回家。

“不行,你不能玩这个。”少年的嗓音如涓涓溪水般动听,但夺过画笔的力道却不容人反抗。

卫西谚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书柜上放满了有关于绘画技巧方面的书籍,抽屉里大多塞着颜料和画布,各种各样的品牌都有。他显然是个画痴,生命中除了绘画别无旁骛。

卫西谚与宁斯年只在幼时见过一面,随后宁父宁母就把偌大的家族企业扔给儿子,带着卫西谚长期定居国外。所以说,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甚至有些生疏淡薄。

周家真是欺人太甚!

“这位就是大外甥吧?真是一表人才啊!”郭立群热情的寒暄起来,又试图将龙凤胎介绍给青年。

二十四小时后,周文景被放出来,这才知道有人黑了周文昂和周浩的电脑,拿到了他们行贿、偷税漏税、洗钱、非法融资等犯罪证据,匿名将之邮寄给了警局。由于涉案金额特别巨大的缘故,警局很快成立专案小组对周氏集团进行调查。

周父刚死,周氏与杨氏之间的合作关系就轰然崩塌。周氏新任总裁周文昂宣布从杨氏的海底隧道工程撤资,原因不明。杨氏目前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将陷入破产清算的绝境。

两人收拾行李订购机票,当天晚上就抵达了周宅。

周文景被舅舅看得浑身毛,不得不打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转移话题,“今天是《商战》决赛的最后一天,我想拿个第一名给你看。”

他不明白这种关注从何而来,难道就因为他的母亲小时候给舅舅送过几件衣服几样玩具?舅舅五岁就离开了孤儿院,又能得她多少恩惠?就算她资助了自己母亲,母亲用生命偿还了亏欠她的一切,难道还不够?

“坐吧。”周允晟指了指落地台灯旁的单人沙,橘黄光晕笼罩在天鹅绒的沙布上,显得很温暖。

“他皮糙肉厚,死不了。”周允晟似笑非笑的睨视,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令杜煦朗呼吸微窒。

依附在主角身边以改变原主的命运,到头来他的命运依然由主角掌控,这与当主神的傀儡有何区别?所以他从未想过从周文景入手。

若是常人,怕会对这样的系统恨之入骨,但周允晟不然。在得到智脑的那一刻,他极力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动。他是黑客,只需给他一台电脑,他就能征服世界,而主神恰恰给他提供了最趁手的工具。

太子的眼睛很黑很亮,厚重的爱意在瞳仁中翻搅。他定定看了青年一眼,然后张开口,连药丸带手指都含入口中,用舌尖撩拨。

周允晟立即抽-出指尖,垂头默默不语。

太子握拳,想将他拉入怀中揉捏,想撕掉他算不上华丽的衣袍用力侵犯,想撬开他的舌尖将他的津液连同灵魂都从口中吸出来,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若是让青年背上一个佞臣的污名,青年的仕途便毁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登基,爬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将青年拢在羽翼下保护,给他安排一条平坦光明一往无前的道路。

思及此处,巨大的悲哀和沉重的无能为力袭上心头,太子幽幽叹息,抚了抚青年侧脸便颓然靠坐回去。

周允晟心脏被刺了一下,绵密的苦痛感令他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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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离开两江时,数万万百姓夹道相送,有人磕头,有人泪洒衣襟,场面十分感人,更有各州各县送来的万民伞,撑开之后几乎遮天蔽日。太子这位储君终于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七皇子还等着太子收用几个瘦马,好给他此次办差添些瑕疵,却没料太子怒斥王斌,反而令储君声望更上一层楼。七皇子一点错处也没揪到,只得偃旗息鼓。

远在京城的谢玉柔见江淮堤坝竟然平安无事,又见太子如此英明睿智,心中的惊慌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

这一世,她的最终目标是太后,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如果七皇子不登基,她重生这一回还有什么意义?至少上一世她爬到了正二品的妃位,这。。。

一世若只是郡王侧妃,却连第一世都不如,更何况她的仇人沈巧丹还活得如鱼得水。

每每想到未来有可能出现变故,谢玉柔就五内俱焚夜不能寐,好在她知道还有一个绝好机会能除掉太子,这才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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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子案牍劳形损伤了身体,车队走得很慢,还未走出两江地界,七皇子却忽然病倒了,没过多久太子也昏迷不醒。

“这,这是染上时疫了,必须把他们隔离起来照顾!”太医诊脉后惊慌失措的大喊。

侍卫们迅征用了当地豪绅的一间院落安置两位皇子,并写信回京通禀此事。天辰帝大惊,立即派遣数名太医马不停蹄的赶往两江,并附送了好几车珍贵药材。

而太子东宫和七皇子府则各派遣一名侧妃前往侍疾。第一世七皇子也染上了时疫,便是沈巧丹前去照顾,因此与七皇子积下了深厚的情谊。这一世,谢玉柔早就做好了侍疾的准备,而沈巧丹于七皇子无心,自然不同她争。

太子本就被寒食散掏空了身体,时疫又来势汹汹,病情才刚作便已到了濒死的境地。七皇子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且比太子早病,情况也不容乐观。

周允晟日日照顾昏迷不醒的太子,等侧妃王氏一来,不得不回避于偏厅。

他前脚刚走,太子后脚就醒了,看清守在自己床前的身影,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失望,低声道,“允晟呢?”

王氏用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问道,“允晟是谁?”

贴身近侍代为答话,“启禀殿下,沈大人不分昼夜的照顾了您整四天,见侧妃娘娘来了便退下了。”

太子眼中的失望尽去,微微笑了,指着王氏说道,“孤不要她,把允晟叫来。”

王氏求之不得,连忙跟随近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