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哄我?”赵兰花被傅宁拉到桌边坐下,还是不定心地问。

傅宁偏头睨了他一眼,自己也挑个根稻草在身上蹭蹭,再学着他叼进嘴里道:“你别动手,你看着,让我来打。”

赵小宝身上还有烟,也不小气地掏出来大伙一块儿抽。傅兴文只抽得惯老汉烟,并不爱抽这个,赵小宝给了他就夹到耳朵上,等没人的时候给自家老大抽。

柳成林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还是盯着她:“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妮吸了吸鼻子,又继续道:“我只是想说明,我吴妮对柳成林死心塌地有情有义,就不会跟别的男人干什么苟且事情。那天刘曾明约的是傅宁,不是我!”

刚开的头的大新年,吴妮可是备了一肚子的“喜庆吉祥话”,等到了傅宁面前跟她拜年呢!

“喂过一天奶没?亲爹!”柳成武说得讽刺,堵得柳大士又是一愣。

还好没娶了这样的媳妇,这要是娶到家里再出什么幺蛾子,他柳成林杀了她都不解气。果然当初分手是最正确的决定,要不还不知自己会落到什么田地呢。四个兄弟不争气,再有个水性杨花的老婆,那自己便是不死也活不住啊!

刘曾明一边不管不顾地叫一边使力,因为太过兴奋,便也是没几下就泄了身子。

傅宁坐在缝纫机前,做着还没做出来的两套西装。看刘曾明神神秘秘问了这话,一笑道:“什么神神秘秘的话,要这么个样子说?你说过的话可多了,我哪记得是哪一句?”

赵兰花转了身,见着有人说闲话,也不往家回,直接就去黄大娘那边:“来找阿宁做衣裳的。”

赵兰花嗔着表情,微睁了下眼,“哪里小了,你看成林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也没赚多少钱。”

“刘大哥你……喜欢傅宁?”吴妮的短发拢在耳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刘曾明,眸子亮亮的。

红砖瓦的堂屋前,夕阳笼一角,剪刀张开口刃,横夹一撮发丝,欲下不下。

到了家里,傅宁也还是忙自己,柳成林跟在他身后,像是个讨好的乖巧小媳妇一样,又是搬板凳又是给开门,又是兑热水又帮倒水,递毛巾递肥皂,服务十分到位,毫无一句微词。

吴妮侄子把筷子往小女孩手里一塞,“好,我到学校再找你玩。”说完就往柳成林旁边走。他不认识柳成林是谁,但比起周明洪,明显柳成林看着眼熟。

“谁知道呢。”傅宁低头,蹭了蹭自己的指甲。

家里没屋没钱,娶媳妇哪是那么容易的,把人娶过来,连新房都弄不出。柳成辉又一向是性格闷不会说话的,样貌在五个兄弟中也是最差的,所以也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好过。柳家老四和老五的性格要是能中和一下,那才和谐。

傅宁在他怀里趴了半天才缓过来,然后抬手利索地推开他:“赶紧去吃饭,我帮刘大娘和姚大嫂的棉鞋压边,不准再打扰我!”

张家因为有张明朗妈妈准时烧饭,饭吃的不算迟。当张家坐下吃饭的时候,柳家还正在烧晚饭。

“不知道,咱们也快去看看去。”黄大娘拉着黄莺,跟着赵兰花跑到人群边,又跟着挤进人群。

但对于张家,他一直是友好相待,客客气气的,毕竟两家都做生意,张家家底也厚。裁缝这是没想到张明朗会和柳家在一条战线,得罪自己这个向明村唯一的裁缝。

“没能在一起,遗憾吗?后悔吗?”不管多虚浮,毕竟都是人生中头一次恋爱。

赵兰花是个能苦要强的女人,也是个不抠搜的女人。卖豆子与玉米的钱,她也没有太算着花,最后剩在手里的也便没有多少。她也知道柳成林平日在窑厂干活赚的钱都在傅宁手里,为了不让柳成林受委屈,她还是把手里仅剩的钱分了一点出来。

“你太爷你太奶奶埋在这,你还把地平了卖给我家和黄家建房子?啊?你猪油蒙了心,你还有人性没?你家运势怕被败,别人家被败就是活该的?你这心眼坏透了啊!你别叫你祖宗知道,半夜爬出来拉你一块儿下去!”

看赵兰花掏钱,傅宁就稍留起神,骗子不骗钱还骗什么?

“你的脚不方便,赶紧回家歇着吧,我去黄大爷家帮帮忙。”张明朗说了这么一句,也没再说别的,抬脚往黄家门口去。

“家里就一辆自行车,我怎么去?这十几里路呢,我不得跑大半个小时?”黄为龙把头上的凉帽拿下来扇风,“她也就是吓唬吓唬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什么时候来过真的?”

傅宁淡笑着说没大事,虽然她心里想着,这伤口不算小,不注意的话还是可能发炎的,自己注意就好了。

柳成林看着她,“那要是热了累了,自己去树下凉着去。”

“干过的事情可多了。”柳成林无限回想往事的样子,好似想把自己的所有都讲给她听一样,说着却又叹了口气,看向房梁:“但是我家的兄弟都不争气。”

柳成林看着傅宁,咬了一下后齿,突然豁出去似的猛地一把抱住傅宁,并且吻住了她的唇。他在傅宁的唇上粗暴辗转,带着不高兴和很强烈的侵略性。

傅宁倒了白面和水,和成面团,再分成丁擀成饺子皮。那边柳成林把猪肉和茴香兑在一起,让傅宁放了油盐等作料,搅拌好就要帮着傅宁包饺子。

柳成林想了一下,“再怎么说都是男人,不至于吧……”

这一庄子谁敢惹黄为龙这个祖宗哦,整个一脏话集中营和胡搅蛮缠地。惹上了他,那就有的受了,天天站你家门口骂。

看傅宁没有立即说话,赵兰花又道:“三儿媳你也别急,虽说这水稻还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成熟,但田里的棒子大豆之类那眼见就能收了,收了卖掉咱们就有钱了。”

傅宁在屋里洗好澡穿好衣服,打开门,柳成林也刚好在穿衣服。他把衣服穿好,殷勤地跑到傅宁面前:“洗完了?我帮你把水倒了。”

傅宁能感觉到,自己虽然无感柳成林,甚至是不太喜欢柳家一家,但她有那么一点……一点点……一点点点……想要安稳踏实的感觉。

到此,四个男人成了一条战线,柳成林只剩可劲点

“小伤,没大碍的。”傅宁还是笑着说:“我家屋子小,就不请大哥二哥进去坐了。”

傅宁一时间没调出见到亲人的那种激动情感,倒是原主亲妈冯玉梅先迎了过来,满脸担心地问:“阿宁,听说你被人打了,还受了伤?”

严青和刘佑志在后面却是一脸懊恼,要知道是这样,打死他们俩也不来。以为是来干架的,结果是来赔不是的,真是丢人!

傅宁蹙了下眉,这人身上酒气太重。她也不碰他,拿脸盆出去打了水进来,然后戳了戳他的胳膊说:“柳成林,起来洗洗再睡。”

“我知道,现在家里需要多少我先垫着,没事。”刘成辉说着话,他爹柳大士哼哼着小调到了家。

傅宁吸了口气,心想此事不可逆,那就只能接受了。她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脸,慢坐到长板凳上,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幽幽地说:“怕是要留疤了。”

“柳家该付的代价都付了,现在咱们两家都好好的,有日子不过闹腾做什么?”刘大娘语重心长说:“当初闹了那几个月,柳家日子不好过,我们刘家日子又哪里好过了?这回咱也不要他柳家怎么样,只要带老五上门道歉,咱们打他几个嘴巴子,也就够了。”

“这就够了……?”吴妮慢吞吞问着这话,冲刘曾明直挑眉。

刘曾明不喜欢吴妮的性子,也总爱跟她反着来,扫了她一眼就说:“够了!”

“没出息!”吴妮弯腰就打了刘曾明一下,恰好打的是他的伤腿。刘曾明“哎哟”一声叫,“你要打死我啊?”

“吴妮,你能不能安分点?!”刘大娘眉心一皱,怒气相对。吴妮一咬唇,终于老实了。

赵兰花带柳成明去镇上洗了澡,又买了些冻疮膏,带他回来经过大队,又进去张家的铺子,让张明朗他爹给柳成林剃头发。

见是柳成明,张明朗他爹还一阵惊讶,只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天夜里,我家成林找回来的。”赵兰花笑着回道,她并不觉得自己这儿子这会儿是见不得人的。

张明朗他爹听话只是笑了笑,也没问赵兰花别的什么。帮柳成明洗了头发,又围上围布,拿了家伙便剃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