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又来了消息,太后甚为想念邬四姑娘,颁下懿旨,要邬四姑娘邬陵栀前往慈宁宫相伴太后。

郝氏气不顺,顿了片刻道:“听说宫里头派下来了教养嬷嬷?”

再听到邬陵桃说,那许嬷嬷乃是太后亲自派了出宫来的,邬八月就更觉胆寒。

贺氏便也陪了个笑。

“……四姑娘?”

回府的路上,贺氏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孩童说话可没有大人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他说什么,他心里想的便是什么。

“大伯母是想向母亲炫耀呢。”

“居正媳妇儿,你大嫂这话问到我心坎儿里了。陵桐女伢这怀上了娃,害喜厉害不?”

邬八月微微启口。

八月二十八,钦天监择定的回京日,宣德帝御驾起程,众位王公贵族,朝廷大臣相随,浩浩荡荡地往赴燕京城。

邬陵桐自入宫后便深受盛宠。

姜太后对邬八月一笑。

东府西府两府姐妹,源自一脉,却自出生起就相互比较。

邬八月望了她一眼,低声道:“愿平安顺遂……”

只要他没有生出谋反之心,凭他自然也没有谋反之能,他自当可以安乐一生。

邬居正怔怔地目送邬国梁远走,忽然觉得父亲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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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国梁笑着摇头:“当然不会。”

“没有人。”邬国梁面色微沉,看着廊庑下舒展身体躲烈阳的雪白波斯猫。

邬八月仍旧给姜太后捶着腿,管事嬷嬷进来唤了她一声,道:“太后。”

兰陵王尚主,拱手奉还所掌兵权。

邬国梁不欲听邬陵桃再多说。

邬八月觑了她一眼。

她的亲事在辅国公府、承恩公府和兰陵侯府看来,是断不能出一点儿差池的。

对了,祖父!

晨光绚丽,旭日东升。

陈嬷嬷微微顿了顿,诚恳地道:“二太太,老奴多嘴说句话,还希望二太太不要怪罪。”

按道理来说,身为母亲的贺氏可以全权做主她的未来亲事,根本不用来问她。

邬陵桃立刻跪了下来,身体微微哆嗦。

暮霭让小丫鬟帮着打理桌杌,因她没去致爽斋正房,所以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且她性子活泼,听了这么一耳朵,难免心里痒痒,见朝霞出去了,她忙问邬八月道:“四姑娘,三姑娘怎么被二太太关起来了?她是哪儿得罪二太太了吗?”

相应的,邬陵桃也绝无可能成为未来的兰陵侯夫人。

朝霞伸头瞧了瞧架子床上侧卧着,明眸微闭、呼吸匀亭的邬八月,伸了食指比在唇间,小声地道:“噤声,四姑娘睡了。”

李女官缓缓跪直了身子,朝下拜去,浑身都在哆嗦着。

她声音很轻,因被人扇了耳光而使得说话也含糊不清。

“谢太后。”

李女官被两名小宫女给搀了下去。

邬八月觉得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姜太后又换回了一脸的慈爱,笑问邬八月道:“八月可知道,她犯了什么错,哀家要那样罚她?”

邬八月暗暗咬了咬下唇,提醒自己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和镇定。

她缓缓开口。

“太后一向仁慈,会罚李姐姐,定然是李姐姐有哪儿做得不妥当。”

姜太后微微挑眉,眼角因笑露出了浅纹。

然而她并没有解释因何责罚李氏。

她很自然地提起了别的话题。

慈宁宫很安静,偏殿内熏着淡淡的香。

邬八月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辨这是什么香,她盯着姜太后下巴处,看着视线偏上方姜太后的嘴一开一合。

贝齿莹白,红唇潋滟。

邬八月忽然就觉得那落在男人眼中本该是绝美风景的唇齿,陡然就变成了从中伸出獠牙的血盆大口。

像一只怪兽一般,能将人一口吞没。

“……在哀家宫里住一阵如何?”

姜太后以一句问话,结束了之前长篇的家常。

邬八月恭敬地道:“一切听从太后吩咐。”

姜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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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八月在慈宁宫中留了下来。

她初来乍到,没有带一个丫鬟,现在甚至连唯一关系较好的女官李氏也不敢贸然接近。

她的境况,可谓是孤立无援。

然而她本该是极度慌张害怕的,可她心里的恐惧却忽然全都消失了。

最坏的况,也不过就是赔上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