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陵桃低声泄了一句,邬八月按住她的手,扬声让朝霞和暮霭出去。

贺氏心里微微堵。

邬八月疑道:“为何?”

邬居正和贺氏相携而来。

贺氏好笑道:“你才多大,倒学着大人叹起气来了。”

贺氏暗暗叹息一声,上前握了她的手柔声道:“陵桃,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母亲已经跟你讲得很明白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如何做,你应当知道,对吗?”

邬八月在一旁看傻了眼。

而如今,高二爷腿废了……

听得屋门“嘎吱”一声阖上的声音,邬八月方才松了盘着的腿,躺倒在架子床上。

她执意要退婚。

她只有这个想法,却不知道她会如何将这门亲事退掉。

而一旦闹出退婚之事,兰陵侯府必然是恨极了邬府,东府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起东府大太太金氏,邬八月便觉得心里不痛快。

她胸口憋闷,便让朝霞吩咐厨下给她做一碗碧涧羹。

朝霞应声去了,暮霭趁着这个时候凑到了邬八月跟前,双眼亮晶晶地对邬八月道:“四姑娘,三姑娘走的时候眼睛都似乎冒着火呢!”

邬八月觑了她一眼。

朝霞和暮霭做事无疑都是一把好手,在她屋里伺候也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不过朝霞稳重,暮霭性子却略活泼,时常同邬八月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庆幸的是暮霭这些话也只同邬八月八卦。

“高家二哥出了这样的事,三姐姐心焦也是正常。”

邬八月手撑着额头敷衍了暮霭一句。

暮霭叹道:“三姑娘也是命苦,眼瞧着就要出阁了,未婚夫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别说三姑娘,就是兰陵侯夫人,这会儿也没了指望。高二爷都这般了,铁定是不能继承侯爷爵位了……”

暮霭?n吧?n吧说了一通,见邬八月清粼粼的眼睛注视着她,不由就收了口。

“四姑娘,奴婢是不是多嘴了?”暮霭讪讪地道。

邬八月抿唇:“私下里你跟我说说就行了,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去,可没你好果子吃。”

暮霭赶紧点头。

暮霭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后,朝霞便端着碧涧羹进来了。

搁到邬八月跟前,朝霞帮着打着凉扇,好让热气散得快一些。

邬八月搅了两下密瓷羹勺,忽然又觉得失了胃口。

朝霞看在眼里,柔声道:“四姑娘好歹吃一些,厨下的人紧赶慢赶地做的呢。”

邬八月便抿了两口。

“高家二哥坠马的事儿,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邬八月搁下羹勺,问朝霞道。

朝霞摇摇头:“二太太下了令,让致爽斋里的人不得谈这件事。”

邬八月暗叹一声。

朝霞劝道:“四姑娘也别唉声叹气的,凡事都有二老爷和二太太做主呢。”

她是没办法改变局面,可就怕连父亲母亲也做不了三姐姐的主……

邬陵桃执拗起来,谁能拉得回来?

邬八月定了定神。

“不行,我得去同母亲透个底。”

邬八月站起身,催促朝霞去让人划小艇过来,带她去见贺氏。

在小艇上邬八月不断地斟酌着措辞。

她不想让她和邬陵桃好不容易修复一些的关系因为她“告密”而又毁于一旦,也不希望邬陵桃做出出格的事。

她必须在她进行疯狂的抗婚之举前,将这个可能给彻底掐死。

邬陵桃可以不想嫁,但这个“悔婚”的恶名,却不能让她一个姑娘来扛。

清风园不是邬府,她若闹将起来,根本就瞒不住!

“再划快点儿!”

邬八月催促着划船的粗使丫鬟。

“四姑娘别慌,划快了不稳,会摔下去的。”划船的丫鬟一本正经地道:“四姑娘病才好全,可别又掉下湖里去了。”

邬八月不由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晴云。”

粗使丫鬟冲着邬八月笑了笑,提醒她道:“四姑娘坐稳,担心摔了。”

晴云脸圆圆的,显得很喜庆。膀大腰圆,瞧着便是做粗活的。整个人很憨实。

邬八月这才想起来,好像每次她出去,都是这丫鬟划的船。

朝霞察观色,递了一个银锞子过去,笑道:“四姑娘赏你的。”

晴云顿时露了笑脸,憨笑着接了,道:“谢四姑娘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