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白胡子老者伸手指了指对面座位,“坐!”

小厮点头哈腰,裂开嘴笑容有些讨好:“阿丑姑娘,小的田胜,是薛二少爷身边的人。”

江家并无纸笔,还是丁举文拿来笔墨。让阿丑写方子。

一亩地500斤的收成,阿丑打算先卖200斤。尽管如此,她一人也难以搬运,都是徐奶奶和佟宁信一起帮着她搬上佟家的牛车。到了谯郡,也是佟宁信和她一起卸货的。

“你干这行当多少年了?”薛临海捧起茶盏拨着清澄的茶汤,仿佛随意问问一般,但已经在记忆中开始搜寻这个有些熟悉的神婆。

果然如她所料,催情!

周灵巧走到她面前,四处张望见附近没人,才有些紧张地开口:“等酉时初,你就来说俺昨天教你的话。”

她思索的是,周灵巧并非那么容易服软的人,怕是又要闹出什么风波。若真能逃过去,没事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她也不想让那个看着就不正经的薛家二公子得逞,都八个妾了,还想做什么!可就怕周灵巧又扯上她,殃及池鱼。周灵巧虽不讨喜,可性子着实烈,选择玉石俱焚也不是没有可能。

由于薛父远在建业京城。因而如今薛家是大哥薛临海当家。娶妻是大事,也并非薛临海能做主的;可纳妾不过小事一桩,弹弹手指也就定下来了。

阿丑转身一看,只见是江二嫂的儿子,平日里也跟着她一起认字的:“慢点别摔着,什么事呀?”她语气柔和。

“手段低劣,沉不住气。”容清澜咬着牙带了几分委屈,却也听得出骨子里的倔强。

另一个嫌疑人,就是盐坊伙计。

切碎的香椿叶放入打散的鸡蛋,加少许盐调匀。油锅烧热,放入一滑,蛋熟即出锅,外焦内嫩。香气四溢。

“那她在你家附近待了多久?有其他人看到?”应付这个胡抓一气的丁大娘。佟德全真有点吃力,好在这些年不那么严重了。以往真是焦头烂额呀!

阿丑见震慑住说书人,自信地举着通商铁券,绕场一周,让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墨家送水的本意,在于行善,救济苍生。只是被有心人利用,想拿这件事做文章,那么墨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之前一直回避,可惜如今不能再回避低调,送水一事,是墨家所为,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兴许压根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能拿出这些东西。那是因为,他们算漏了她有药田空间。

丁举文很快解释了每个字的含义,演示了写法,并且由此旁征博引,带出许多成语典故。阿丑坐在一旁的大树下,也不禁听入了神,暗自啧啧称赞:这水平,完全可以上百家讲坛忽悠个两下子!

夏翌辰毫不示弱:“你送四两银子我明白,是给车夫的路费;送九两银子给我这个纨绔,还不够听戏的赏钱。”四两银子,是四王爷;九两银子,是第一富商墨家,只是,墨家又怎么了?

薛临海似乎在犹豫思索,半晌才冷冷开口:“总之不会是小数目,你想说什么?”

“那是个什么贵人呀?”佟宁信好奇地问。

“大叔,那位姑娘看着不像说大话的,就让她看看又何妨?”马车里传来沉稳平淡的男声。

因为缺水,佟德全日日带人到附近寻找水源,但也收获不大,每次都只找到可怜巴巴的一点,勉强够维持村里的基本需求。这般僵持几天,古井村几乎撑不住了。

“江二嫂别揉,”阿丑赶忙制止,“刚伤着,千万别揉。初春水还凉,河里虽没水了,山上还是有山溪的。取一些冷敷,等到明天这时候,再拿热毛巾敷着,多休息几日,就能好的。”

丁举文拎着水桶正赶去村西小河,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如风一般,朝着反方向和他擦肩而过。

阿丑放下手中谷子。她明白徐奶奶的意思,无非是早点嫁人,早点有个依靠。然而,且不论她如今不想嫁人,就算真的愿意嫁,凭她这张丑颜,谁愿意要呢?况且,她不认为她需要一个夫家来帮她。不给她添乱限制她就不错了,帮她?想得太美好了吧?

阿丑这才抬首,看着笑意清浅却不达眼底的花琉离,淡然开口:“公子说笑了,我与公子萍水相逢,从前并无半分交情,何来珠钗相赠一说?”她已感受到,全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其中有周灵巧的嫉妒羞恼,也有丁举文的惊愕,以及自己身边佟家兄弟的不解。

“举文哥哥,你真厉害!等下一定能拿到彩头的。”拿到彩头一定要送给俺。周灵巧憋了半句话在心里,没说出来,双眸热切地仰望丁举文。

戏台上灯火很足,虽然如今酉时,冬日天光早已暗淡,可台上角色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他们的妆容不浓不淡,不像前世京剧胭脂水粉抹的大花脸,也不似普通歌舞那般妆容清淡,而是恰恰处于中间,即有了舞台效果,也令人觉得贴近现实。

和之前受伤一样,这次,腿上的箭伤不过三日,便自愈了。这天,阿丑下地走动了两圈,就看见佟宁信来找她。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真缺个正正经经的道歉:“对不起,我并非有心伤人。当时的情况,我只顾弯弓搭箭,却没想到会有人走出来。也是我自己大意了,还请二位能够原谅。”

扶着落叶凋零的树干,阿丑勉强靠一条腿站起来:“我喜不喜欢逞能,和你有什么关系?今天的事,你不是有意的,我不想追究。不过——箭术要好好练习呀,否则他日真害了人性命该如何是好?”带着挪揄的意味。

“只是对不住了,俺外公不信你……”佟宁信歉声说。

“你方才也太按不住性子了,不是说好叫你别出声,只看着吗?”阿丑抬头看着佟宁信,语气有些无奈。虽知道一早就他很可能沉不住气,不过阿丑还是开口薄责了。

佟德全严厉地嘱咐:“去了不许说话,只许看,好好看!”

阿丑见此变故,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李家的人先扶进屋子,怕是中毒了!”

容清澜语气温婉地劝慰:“滁州到京城,快马不过半日,若是明早出发,足够了。主上也别过于忧心,怜香就算逃脱,也闹不出什么风浪的。何况眼下大家都在搜寻,她不可能逃脱。”

“阿丑,阿丑你这个害人精,你出来!”周灵巧穿着绯色的碎花袄子,怒气冲冲地叉着腰,三角眼直瞪石台边的阿丑。

她无解,也不想解。如今的她,依旧是谯郡古井村的一个平民百姓。再多的事情,她无力去管,也无法去管。她只要和奶奶一起好好生活,这辈子平淡从容,也就够了。

如此想着,阿丑微微摇头,转身离去。

“你只要想想,为何一个普通村妇,能有这么大本事;再想想,为何徐泰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那里。”夏翌辰大步后退,似乎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这蹄子,自从到了明竹苑,歪脑筋坏心思一套接一套的!”林四家的厉声训斥。

临近街角,阿丑抬眼看看天边的夕阳,再低头,就发现一个男子朝她冲了过来。

上房摆设虽不名贵,却十分清雅,看着极是赏心悦目。

徐奶奶叹息:“哎,命苦的孩子,好容易逃出狼窝,又扯上冤屈。”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乔知恩眉间含怒:“公堂之上,没有问话别开口!”

“阿丑!”徐奶奶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有着不太明显的哭腔。

“佟里正,我真的与此事无关。且不说周婶子所言是真是假,是她自己胡编乱造的还是如何,这几句话本来就含糊不清,怎么能凭此推断此事与我有关呢?再说,我如果真的是这件事的同谋,刚才给怜香把脉,我就该说,怜香并没有真的滑胎。”阿丑找回几分冷静,一一道来。

“娘,你也忒偏心了,怜香肚子里也是你孙儿,难不成要让你孙子白死,”江永坚说着,发狠地转向江三嫂,“这贱人做了坏事不偿命,被你们包庇着,才是家丑!”

阿丑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犀利的目光。

阿丑面纱下蹙了眉,顿觉此事着实荒唐可笑。这般一贫如洗的家庭,居然搞了一个婚外情,真不知是拿什么钱养的。不过此情此景实在不适合八卦,这不是揭人家伤疤么?

“豆腐蛋羹?你这妮子就会搞新鲜东西!”徐奶奶状似无奈地摇头,有些浑浊的双眼中却是赞赏和自豪。

“好嘞,”卖甜糕的大叔接过钱,拿了两块甜糕,用纸托着交给佟宁信,笑容可亲,“拿好啊!”

又炒了一盘素菜,将野山蕈肉汤上灶,煮开减柴变成文火,就可以开饭了。

阿丑面纱下清澈的双眸现出厌恶:看这阵仗,明显是不正当竞争了。

躺在床上,她又对蒙面黑衣人的身份猜度一番:某个杀手组织的杀手?或者真是个作案未遂的贼?……

阿丑望一眼身边的佟宁信:“瞧这阵仗,怕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佟宁信挠挠头:“看样子是,希望是好事!”

正说着,墙头草已经贴好告示,鸣锣朗声道:“百济药铺假药害人,已经查封,大家周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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