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谯郡出了个症候,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因此三位少爷想请姑娘去薛氏医馆看看,能不能给些建议。”田胜说得诚恳。

“我开个方子给他,这药本身是有用,但他不戒酒不振作,灌几海缸下去也是石沉大海。你们,多劝劝他吧!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若有个好爹,谁愿意一辈子待在母家遭人白眼呢?”阿丑转向江永坚,斟酌道。

大约是这时节金银花太稀有,少顷便有人寻上门问价钱:“你这金银花,虽然采得早,可品质着实不错。价格是多少?”

薛临梓显然怒意大起,只是并未发作,眯起眼眸笑得有些邪气,语调阴恻恻的:“周灵巧让你这么做的?给了你多少钱?你觉得,薛府出不起这个价?”

捂住眼的阿丑从指缝间瞧了瞧屋内的状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蹲在田里的阿丑微微直起身子,见周灵巧走远,这才舒一口气:看她的模样,就是要做什么亏心事。要被自己中途发现,急眼了不就杀人灭口?不过,是做什么亏心事?该不会牵连到自己吧?

周家正屋内,周婶子一拍桌子,语气肃然:“不嫁也得嫁!你以为薛家你惹的起吗,要怪就怪你自己,也不知啥时候和薛二公子搭上了!”说着有些鄙夷地看了自家闺女一眼。

薛临梓捧腹大笑:“大哥,你这才说了真心话,你是被阿丑那个村姑。惹毛了!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我看见你们的纸鸢了,”阿丑伸手一指空中,“真漂亮,我也想去,不过要先干活。等我干完活再去找你们?”

容清澜抓着托盘的手微紧,向院中张望。只可惜见不到半个人影,也没有第二种声音,只有剑声。剑如天音,时而徐如落花流水,时而疾如江流奔腾,却于突兀处戛然而止。

那盐官长脸八字胡,眉毛飞得老高,说话有些微咬字不清,许是牙齿不齐整的缘故。

“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你日后自己要小心!”徐奶奶嘱咐道。

赵三嫂忽地掩唇惊道:“丁家门前三亩地,不是俺们家的地吗?”

黑漆漆的通商铁券,“墨”字金漆描绘,背后还有铭文。

走了半条巷子,便发觉有人跟着。这也是常理,那两人肯定想知道她的动作,不过她可不答应!于是在谯郡城玩起捉迷藏,绕了好些圈子才甩掉跟着她的人。

“好!”孩子们拍手欢迎,谁不知道,古井村出了一个卢举人之后,最有可能考取功名的,便是丁举文了。

沉吟许久,夏翌辰散漫地说:“墨家只是商贾,向来低调,这次赈灾都不曾透露名姓,如今也只是传言。这般低调的处世之风,冒昧找他让他掺和时局担风险?这事急不得,放心,四王爷不会捷足先登,我们就好好盯着墨玄,慢慢来。”这事,需要一个契机。

“薛大少爷,我这个人向来直接。你们薛家不过是为了银子,怕我的招牌打出去,会抢你们生意。那你觉得,我会抢掉多少生意呢?”阿丑勾起的唇角带了一点狡诈:给你下个套,看你怎么说!

佟宁信看着阿丑在隔壁坐下,摇头似拨浪鼓:“半个都没有,这都啥日子了,还有人买东西?阿丑你太会挑时候了!”

“你这人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推人!”阿丑爬起身,看了眼被擦破皮带着血痕的手掌,有些恼怒。

准备妥当刚走出门,就看见佟宁信跑过来。

赵大嫂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扶起赵三嫂:“阿丑姑娘,还好你腿脚快,把佟里正喊来了,再晚点俺们都撑不住了!”

只是阿丑一面专注于方才的事情,一面急着搬救兵,并没注意附近的人和事,脚步不停速度不减,一路向东。

徐奶奶叹息一声:“我们家是女户,没有男丁,自然辛苦,奶奶也要帮你分担着。等过些日子,也该是议亲的时候喽。”

“所以?”阿丑语气轻扬,仍旧不认为,这是将珠钗送给她的理由。

阿丑愈发觉得,这灯谜会太有意思了:丁举文算不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也能称之为清正俊朗,又是未及弱冠,自然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目光。至于衣着打扮,虽看出并非富贵人家,可才学在此,那是潜力股。

恰似桃花十里胭脂碎

秀儿第二日便来看她了,是和长嫂,也就是李成忠的妻子一同来的。一方面是道谢,谢她之前救了李家,又从箭下救了秀儿;另一方面是致歉,毕竟因为秀儿,阿丑才受的伤。

“奶奶,既然道歉了,我们也不为难人家了,”阿丑开口解围,态度平淡,“我的伤没有大碍,虽然这事他是全责,我们也别太小气不是。可以送客了。”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很喜欢逞能,”夏翌辰语气轻松随和,“吃苦头了?”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讥讽。

“俺去叫俺爹娘劝他,他准听!”佟宁信笑意满满,自信地拍拍胸脯。

“佟里正,俺真不是有意的,您帮俺在李家跟前说几句吧,俺真不是故意的。”周灵巧的眼睛早哭得红肿,别说用核桃,用桃子来形容也不为过。

周家屋子里,阿丑他们坐在那,气氛有些诡异。

周灵巧带领弟弟妹妹上前拜年恭祝,李成忠冷着一张脸,虽然不悦,却还是照规矩给了压岁钱发了喜糖。

不远处,火光晃动,突然喧闹起来。

“还是丁大哥好!”佟宁信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祖孙俩开始收拾东西,清点数目,计划着新年。院子里不时笑语连连,直至金乌西坠。

正说着,一个小厮进来回报:“老爷,二爷来了。”

“江永坚的妻子是怎么死的?”他散漫不羁的语气突然凝聚,变得郑重起来。

徐泰走过来解释:“阿丑姑娘,病人就在钱府内。”

可是那男子速度着实很快,阿丑眼睁睁看着自己要狼狈地摔个大跟头,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挡在她前方,冲过来的男子立即反弹摔了出去。

“还好,多谢徐公子关心。”阿丑语气礼貌淡然。

徐奶奶唾弃了几句自己的乌鸦嘴,阿丑就把徐泰的事大致说了,又说明早徐泰就来古井村接她去淮南,估计要耽搁几日。

这一席话看似简单,实则句句意有所指。

此去衙门,还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若她真的……留徐奶奶一人在这里,她该怎样安度晚年?何况,又令她担惊受怕,阿丑心中愧疚无比。

佟德全有些沉了脸:“阿丑,开堕胎药可是违了律令的,你有啥子解释吗?”

江老夫人气得直敲拐杖:“你,你这个不孝子!到底要闹多荒唐你才安心!俺们江家的脸面,全被你给丢尽了!”说着直直被气晕过去。

实在是无道理可遵循,她索性由着自己的直觉和感性做出一个选择,却也不知道这选择日后会带来什么后果。但至少,说了这几句话,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江四嫂吸一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不错,俺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才……”

掌柜闻言似乎有所动容,将他由后院粗活调到前边跑堂。如此一来,佟宁智学习的机会也更多了。

看着眼前大男孩天真无邪的笑容,阿丑有些为难:她戴着面纱,要怎样啃这块甜糕?然而,又怎么和他解释?毕竟人家好心好意买了两块……

“奶奶你放心,我拎得清,这段时间去谯郡,我就卖点药材,不会去触了霉头的。如今回来和您说一声,也是商量着日后小心的意思。”阿丑点着头,走进厨房弄晚饭。

“我们东家的名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没有权利知道!”领头的家丁傲慢地说。

清理、上药、包扎,阿丑偷偷出去浣手,去空间挖了一点黄芪,又拿厨房剩下的半温开水泡了,喂给他提气,再开一副防止伤口发炎、加速愈合的方子。不过眼下条件实在不适合生火煎药,姑且先塞在他身上。

“既如此,我也不叨扰了,丁大哥自己保重。”阿丑说。

“不过是做妾,还是做第九房妾。做妾很值得你骄傲吗?你是个什么身份,人家早就掂量清楚了,买几根破簪子就能抬头做人了?瞎忙活!”周灵巧转身就走。

“你还反了你!没嫁过去就这德行,嫁过去还记不记爹娘了!”周婶子火气直往上窜。

周灵巧停住脚步一偏头:“爹娘?那时你和爹咋说的?你说俺嫁过去是好事,就当闺女卖了,那聘礼的钱也值当了!聘礼值多少你当俺不知道,如今你也好意思买这种成色的东西给俺充数?”

阿丑有些怔愣地看着在街上毫无顾忌吵起来的母女:这是,为了钱要窝里反了?未完待续……

ps:火车上的信号果然差,临到北京才把章节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