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吧,佟里正会主持公道的。”阿丑毫无头绪,只得静观。

只是如今,阿丑想算了,说书人也不愿善罢甘休:“你这般说,我倒要问你,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就确定这是墨家所为,你能说出运水路线和人员?”他的语气含了鄙夷,并没把阿丑放在眼里。

“你先拿出来再说。”夏翌辰显然不相信阿丑真能拿出这么多名贵药材。

孩子们纷纷点头,而一旁低头看这两句话的佟宁信的偏头问:“阿丑,这‘道’,还有‘理’,是啥子意思呀?”

“我比不得你这个大乾第一纨绔,常年不务正业游山玩水。身为东宫户院掌事,我来谯郡,当然是,为东宫买药。”俞则轩自嘲道。

薛临海依旧趾高气昂,捕头则偷偷觑了一眼阿丑,低声和薛临海解释:“她的靠山,是太医院徐院判。”

马车在街口停下,阿丑走下来回身行礼:“多谢墨公子,我也不叨扰了。若想知道灾情如何,最好还是去亲眼看看。我一面之词,有不周到的地方,只希望能帮上墨公子。”

看热闹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好在人不算多,阿丑缩手缩脚磨蹭了一阵,就挤进去了。

阿丑叹息:还以为他是掉书袋呢,原来是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不过,没有刻骨的记忆,怎么会一直提起?大约在那场地动中,当时还年轻的老人们失去了重要的亲人,失去了家园。那些林林总总的过去,终究会随着生命一同逝去。渺小如我们,只能,珍惜当下……

“佟里正,就算是天不下雨,也不至于才几天河就干了。会不会是上游村子一看水不多了,干脆截河不让水流到咱们村?”阿丑说着自己的猜测。

她急忙往旁边一闪,只见赵三嫂已经抓住周婶子的手臂,拦下挥舞的扁担,相互撕扯起来;那边也有个村民听信了周婶子的蛊惑,要冲上来,却被赵大嫂抱住,扭打成一团。

这计划她从置田开始就在酝酿,因此大半个正月,阿丑几乎都在空间处理天麻药种,如今都预备得差不多了。

“如今丁公子惜败,所以这只珠钗到了花某手中。在下不才,有幸赢得珠钗,倒搅了丁公子和姑娘的花好月圆,因此特来致歉。一支珠钗其实也不值多少,但在下有想赠予的人。故而,对不住姑娘和丁公子了。”花琉离语气带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狡诈,说罢一揖,转身便走。

“俺当然支持丁大哥,丁大哥可是俺们村的骄傲,一定能赢!”佟宁智信心满满地说。

阿丑闻言一喜,暗自庆幸自己穿成了一个好身份。要是附身大家闺秀,还不拘谨死了?村姑就村姑,起码自由:“那我们也进吧,似乎比那些杂耍要有意思!”

丁举文点点头,走到屋外:“阿丑姑娘既然病了,便好生休息,在下也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看了一眼白发苍苍的徐奶奶,夏翌辰脸色不善,可顾忌人家是长辈,只得压下几分恼怒:“不知你和你孙女想要多少银子?”

阿丑抬起头,看了看平日迷蒙的桃花眼透露出的几分真诚,又扫了眼他身后的数名随从,淡淡开口:“你帮我看顾好秀儿,别让她看见听到。其余的,我自己来。”

此方以补阴治本,以轻扬风湿之药治标,虽不复杂,也没有风湿常用的防风、荆芥,但却是直达老爷子病根的药。

周婶子第一个巴掌被拦下,想再出第二个的时候,就被这声暴喝定住了:糟糕,一时激动,竟忘了这佟宁信是佟里正的儿子。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教训人,这不是找死吗?

佟宁信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李二哥嚷着饿呢,俺来问你啥子能吃啥子不能吃。”

李家老大李成忠不到而立之年,穿着打扮还挺斯文,然而一看到周家的人,笑脸迎人的神色便凝住了,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一群黑衣人举着火把,在漆黑的山林间一遍又一遍地搜寻。

佟宁信摆摆手:“俺家是俺家,俺自己要一副!”

“可不是吗,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徐奶奶不免唏嘘。

钱展业笑了,他很欣赏阿丑的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再加上这样的医术,日后,必成大材。可惜了是女儿身!”说着咳嗽了几声。

“我看你是被害妄想症吧?先说我害人,再说徐公子害人,下一句是不是天下人都要害人?”阿丑鄙夷地反驳。

淮南城地处淮河南岸,地势平坦,气候宜人,自古以来就是风水宝地。

未等她想明白,阿丑已经开口:“这些小玩意儿看着腻了,附近有药铺吗?”

周婶子扬眉怒目而视,却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硬是不知该回应什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开怀茶楼门口,徐泰看着离去的阿丑有些单薄的背景,脸色忽地沉了下来:“阿羽,怜香不能留。你先去做,此事我到时亲自回禀主上。”也怪他不够周全,看来还是主上心细,算到那女人会生事。今日若非他赶巧,可就坏了大计!

怜香磕了一个头:“回乔知府的话,的确如此。只是阿丑小小年纪为何会知道堕胎药的药方,还有江永坚的妻子不过是个普通村妇,怎么能把手伸这么长,十分可疑。因此,民妇觉得此事蹊跷,他们幕后肯定还有主使!”

阿丑坐在密闭的房间里,狭小的窗外,炫目的夕光照进来,给一切染上一抹不真实的亮色。

江三嫂似乎毫无所觉,一言不发。

佟家外边的空地上,佟德全看着拳脚不停的江永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江家老三,离你媳妇远点,再这样下去,事情没弄明白,人就被你打死了。”

屋里陷入沉寂,狭小的窗户透进一缕稀疏的阳光,照在墙角。

阿丑一边安慰她,一边寻思着:这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佟宁智闻言,就要跑去告诉师父,却被阿丑抓住:“别那么直接,旁敲侧击就好,注意给你师父留点台阶下。另外,这批药材再卖出去,最好便宜些,别坑了百姓的钱。至于怎么做到你自己想,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还有,拿着甜糕就这么去了?”说罢掩唇忍俊不禁。

“小米来两斤,那蒸笼上的好香,是什么呀?”又是一天赶集日,阿丑卖完手上的药材,正置办粮食。

阿丑了然,望向江四嫂的眸光微带几分叹息的同情。

二弟一挥手,街巷尽头冲出一队装扮统一的家丁,约莫几十人,向阿丑的摊子围过来。

黑衣人似乎没气再言语,一个猛力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接着又瘫软下去。

“这不入冬了,进城做短工的事儿,”佟宁智眼风撇到阿丑,“这位,莫不是阿丑姑娘?”

佟宁信摆手:“当然不敢劳烦阿丑,你一旁看着就成,俺跟着俺爹学过两天木器,放心!”

阿丑恨铁不成钢般摇头:傻傻的大男孩!

“阿丑姑娘,你才是真谦虚,种的田,养得花,还会治病,俺那闺女哪能比!干活不利索也就算了,前日里还把俺辛辛苦苦备了大半年的过冬衣裳给烧坏哩,俺那不争气的闺女耶!”说罢竟抽抽嗒嗒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