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益民对曾晓晓从来都是疼爱有加,很少骂他,上次她辞职挨了曾益民一顿骂,后来见她已经辞掉了,也就无可奈何,没理会她的事了。这会见她说这事,笑了笑,解释道:“当时调动很突然,没思想准备,所以就没说。”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

“哦,不急,一会我叫小沈准备一下就行了,你先忙吧。”曾益民没有理会他。

曾益民连忙开门,叶广元手捧茶杯满面微笑的站在那里。曾益民也面露微笑说道:“稀客,叶副市长是我到南江工作以来,在宿舍迎到的第一位访客,欢迎之至,里面请。”

当曾益民面色和煦语调轻缓地问他最近城管执法局最近的工作情况时,刘涛把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各项工作开展情况和具体数据滔滔不绝的讲叙了一遍,想把工作汇报变成自己的表功会。曾益民没有打断他的汇报,耐着性子等他讲完。

济南风笑得比平常夸张了许多,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块去了:“是,是,是,汪书记,今天无事,过来坐坐,打扰汪书记休息了。“

赵世永没说话,点了点头。

“没去了,被你一吓就没敢来了。”

钱学斌很自负的说:“那几个小子对我是忠心耿耿,欧阳剑来算个屁,他能随便就撤掉他们?!只要这几个小子我抓在手里,市局就还在我们手里,你们尽管放心。”

曾益民目送着车队逐渐远去,心中感慨万千:一段难忘的记忆被封存了,自己一段新的历程即将开启,明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明天!?他很有些期待。

曾益民默然地点点头。

曾益民给自己到了杯茶,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两人对面,没有一点要摆架子的意思。两人见曾益民如此随便就没再多说什么,看见他坐下两人也各自落座。

“爸,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楚江月摇了摇头说:“来,把床摇起来,帮我把枕头垫上。”

这时方启明开口插了一句:“我在明阳的时候,听人说过曾益民同志以前的事,没有讲的这么清楚,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女的是原南江市市长楚风的闺女。”

可是任静拒绝了,她面色肃然地说:“我丈夫本身就是清白的,他为人坦荡,处世正直。虽然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搞的卑鄙手段,但是为保护他自身的安全和声誉,我必须要告诉他,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理解,对不起。”

曾益民底下头,犹豫片刻,答道:“事关他人清誉,请您原谅,我不能说。“

“你要注意安全。”

杨培文听到中年人的一番安排,心底暗自佩服,这就是政治,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即使不能撼动曾益民的地位,也要他惹一身骚。当下点头答应:“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我早上听说出了这种事就赶到医院了,正在查这事。“

仁静双手抚着她的一只手说:“别这样,很多事情真的要看开一些,郁结在心里人就生病了,你这样只能让自己受苦。你不知道以前我们有多羡慕你,你聪明美丽,性情开朗,举止典雅,温柔善良,见过你的男孩子为你倾倒,站在一起你身边的女孩子都黯然失色,我们大院的女孩都以你为榜样,处处模仿你,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你那样风姿绰约。“

只一句就让沈淑仪热泪盈眶,赶了两步,一把抱着这个孩子:“我的杨扬回来了。“手摸着杨扬的脸:”好孩子,想姥姥吗?“

仁静说:“吃点吧,别饿坏了,吃完再睡。“

回到办公室,曾益民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仔细回味着与方副书记的谈话,想着组织考察流程,想着整个事情的每个环节,以及自己该注意的地方。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曾益民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他深蕴细节决定成败这个道理,到事情发生后来补救便已落下乘了。

曾益民仍然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们当时的想法也不是全错,你们有你们的考虑,只是你们太不了解你女儿了,这话不该我说,实际上我也把她看简单了,我总认为我做的没错,但实际上我们都错了”。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今天来是想看看她。”

曾益民仿佛被人看穿心思一样,窘态百出,使劲地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先去上班,下班你等我。”便狼狈地跑掉。

“乱讲,什么班花,是校花好不好,益民现在也不能叫才子,要叫领导,你个笨蛋。”

“那也行,晚上没空,你自个得瑟吧”。

两人先后坐下,曾益民打量了一眼整个客厅,除了自己坐的这套木制沙发是新的外,其他的家具都是那种九十年代初的旧款式,都很陈旧了。

曾益民感叹地说:“汪书记的生活很节俭呐,还保持着那些光荣传统。”

汪海洋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说这些家具吧,都是我结婚时的旧东西,都没坏,扔了可惜,将就着用,嗬嗬嗬。“

“是呀,东西没坏能用就没有必要浪费,我们都是这么想,可现在的年轻人不这么想了,他们讲究时尚,讲排场,要面子,互相攀比,造成浪费不说,还带坏了社会风气,扭曲了价值观。“曾益民感慨地说。

“曾市长所言极是,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我们这些做领导干部的就是要以身作则,起到模范作用,并要在思想上行动上去根治那些社会上的之风,不正之风。”汪海洋义正言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汪书记,说到整治社会风气,我要先向你道个歉,上个星期四我去省政府开会,抽空去看望方副书记,他问我过来以后的工作情况和南江目前的局势,我就向他做简要的汇报,其中我着重反应了南江目前社会治安不稳定,各类刑事案件层出不穷,且侦破率低,造成民心不稳,政府的威信度下降。方副书记问我需要怎么解决,我就回答说可以搞一次社会治安综合整治联合行动。方副书记就笑着告诉我说省委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但时间是放在年底,如果我们认为有必要,他可以帮我们去做工作,将这项工作提前安排,我就擅自做主向方副书记提出了这样的申请。首先我没有经过您和市委的同意就向省委的主要领导做这样的汇报是不合适的,是不利于南江市委内部团结的。其次我擅自向省委领导恳请提前安排这种大范围有力度的行动的做法是主观臆断的,犯了个人自由主义的错误,在此我向您做深刻的检讨,并真诚地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对我进行批评教育,在以后的工作中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汪海洋似笑非笑地看着曾益民,心中暗想:这小子,在我这还躲躲藏藏的,说不定,省委根本就没有安排这次行动,根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呵呵,全省统一行动,省委搞这么大手笔,就是为了支持你吗?如果真是你促成此事,你的能量可真不小,省委对你还真是肯下本钱。犯了个人自由主义的错误,接受批评教育,还真的能放下脸,情愿自己受点委屈,也要做成此事,决心不小哇,并且绕开市委,向省委直接讨令箭,避开一部分人的干扰,方法倒是可取,可是这种手段又怎能障人耳目。既然你肯弯腰,我就帮你一把吧,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然以后还会这样,那样就太不把我当回事了。也不能太打击他的积极性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是的,曾市长,你很快就认识到你的错误,证明你做了反省。正如你说的,这样的汇报是单方面的,是片面的,你让省委领导怎么看我们,我们就是一群尸位素餐碌碌无为的废物,把南江治理的一无是处。“汪海洋的责问措辞严厉。

“你说你犯了个人自由主义的错误,在我看还不止这些,你还犯了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你想凭一己之力促成这些工作,想法是好的,做法是不可取的,是独断专行的。“

看着汪海洋越来越激动的表情和愈发激烈的批评,曾益民暗道:坏了,弄巧成拙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硬。赶紧说道:“是,汪书记,您批评的很对,是我考虑问题简单了,我愿意做深刻检讨和反思,并请您原谅我的草率与莽撞。”

曾益民对自己的个人得失是无所谓的,他一心只想把事情做成功。汪海洋之前听叶广元说起曾益民最近工作上的一些想法后,是知道他并不是出于个人目的而去做这件事的,是本着一颗公心去做的。他如此严厉的批评只想指出你不该绕过我这个市委书记任意而为。

见到曾益民再三的道歉,汪海洋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说道:“益民同志,下不为例吧,这样原则性的错误是很危险的,会激起公愤的,这对你今后的工作会造成不可预计的阻力。”汪海洋语气稍稍平缓地劝诫道。

“是,多谢汪书记的关心与教育,以后遇事一定提前和你商量,确保工作的一致性,维护南江班子团结。”

“现在说说你的想法吧。”汪海洋没有在继续纠缠他的行为过失。

“好的,汪书记,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因为是省委下发的文件,所以在常委会上只需要讨论如何执行就可以了。但这次联合行动的时间省委可能会做特殊安排,会很突然,给下面准备的时间有限,所以我认为市委常委会上只需要宣布遵照执行就可以了,到时候可能会仓促一些,但只要严格执行保密条令与行动的一致性,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也对我们市一些执法部门的队伍起一个锻炼的作用。您看这样行不行。“曾益民征询着汪海洋的意见。

汪海洋听完他的话,已经非常肯定这个行动是曾益民利用上层关系一力促成的了。心里还是有些惊愕,这说明上层有人在极力支持他的做法,否则不可能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行动没有组织性与协同性是不可能的,其他的部门还好说,公安与武警中队是一定要提前做准备的。否则行动不会取得大的效果。我看这样,你去和公安局欧阳剑提前打招呼,叫他做好准备,并要求严格执行保密条令,断绝一切可能泄露消息的渠道,保障行动能取得最大的成效。“

曾益民听到他这样安排后,心里一块大石放了下来,并对他报以感激的目光,这样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