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永没说话,点了点头。

沈佳平连忙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向高雅兰的办公室走去。

钱学斌很自负的说:“那几个小子对我是忠心耿耿,欧阳剑来算个屁,他能随便就撤掉他们?!只要这几个小子我抓在手里,市局就还在我们手里,你们尽管放心。”

汪海洋出言挽留,郝明泽哈哈一笑说:“不打扰了,你们工作也很忙,益民同志我就交给你了。等以后南江的工作再上了个台阶,我们再来,到时你不留我,我也会多待几天的。”

曾益民默然地点点头。

“好,就这么干。“杨培文附和着说。

“爸,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楚风夫妇答应着,拿上带回去的东西,沈淑仪和曾益民打了个招呼,他们就离开了病房,楚风在关上病房门之前,看了一眼曾益民。

这时方启明开口插了一句:“我在明阳的时候,听人说过曾益民同志以前的事,没有讲的这么清楚,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女的是原南江市市长楚风的闺女。”

任静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明白了,她知道一定是南江的那帮人在背后捅刀子,想对曾益民进行毁谤,以败坏他的声誉。对于自己丈夫的声誉,任静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她对那些人的小人伎俩感到愤怒,她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上曾益民与楚江月并肩而行,或是曾益民扶着楚江月上下车,显得最亲密的一张就是曾益民帮楚江月牵了一下披肩,在任静看来这些举止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她怒极反笑:“请问两位调查员,这样的照片都能成为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证据吗?

曾益民底下头,犹豫片刻,答道:“事关他人清誉,请您原谅,我不能说。“

前些天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回顾各自十六年的经历,紧接着就是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现在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时空拉开了距离,相逢唯有回忆,十六年的分别让他们彼此觉得有些陌生了,在那曾经每日相伴耳鬓厮磨的日子里,他们之间有说不尽的话,即使是默然相对时,也是两情相悦,一个眼神,一个举止,都能领悟对方准备要做什么,而那样的日子好像离他们很远很远了。现在沉默带给彼此惶恐,因为人依然,爱依旧,而所处的环境已面目全非了。

杨培文听到中年人的一番安排,心底暗自佩服,这就是政治,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即使不能撼动曾益民的地位,也要他惹一身骚。当下点头答应:“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这时楚风开口说话:“我已经找过院方,质问过他们,医院的治安是怎么这么差,家里人生病住院本来就闹心,还碰上这种事,岂有此理,我催促他们赶紧破案。“说话的语气隐然还带着那股子领导的气势。

仁静双手抚着她的一只手说:“别这样,很多事情真的要看开一些,郁结在心里人就生病了,你这样只能让自己受苦。你不知道以前我们有多羡慕你,你聪明美丽,性情开朗,举止典雅,温柔善良,见过你的男孩子为你倾倒,站在一起你身边的女孩子都黯然失色,我们大院的女孩都以你为榜样,处处模仿你,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你那样风姿绰约。“

来到一个偏避点的角落,曾益民问:“楚叔叔什么时间到?”

仁静说:“吃点吧,别饿坏了,吃完再睡。“

曾益民很谦逊的抬起头:“是,一定不让领导失望,不让组织失望”。

曾益民仍然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们当时的想法也不是全错,你们有你们的考虑,只是你们太不了解你女儿了,这话不该我说,实际上我也把她看简单了,我总认为我做的没错,但实际上我们都错了”。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今天来是想看看她。”

楚江月一进苏大,没出三个月,几乎全校的男生都知道这届历史系来了一位女神,她美丽的容貌、典雅的气质令每一个看到她的男生都会留下最深刻的记忆,她白绢束发、一袭长裙与羊绒披肩的搭配成为苏大女生争相效仿的经典装扮,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这样的美丽必定会独领,成为苏大校园的一道美丽风景。

“乱讲,什么班花,是校花好不好,益民现在也不能叫才子,要叫领导,你个笨蛋。”

“在徽州的家还是阳城的家啊?”

济南风一声怪笑:“姓曾的估计就是要把老子气死,放心,老子身体好着呢,够和他斗一阵子的,不把他整死,我就不会死。”

“真是奇怪,他怎么一来就盯上了你,你以前又没得罪过他。”杨培文添了一把柴。

“谁说不是呢,昨天我琢磨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难道他动我小舅子之前都不打听打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济南风有点不肯定的说。

“我看不是这样,他是想先树立他的威望,在拿你小舅子开刀呢。别人一看他连你小舅子都敢动,还能不听话吗!“实际上杨培文也认为曾益民不一定知道朱有光和济南风的关系,但他却要挑起济南风的怒火,让他与曾益民彻底闹僵,这对自己是有利的。

“嗯,应该是这样。哼,以为老子天天摆出一副笑脸就好欺负,tmd,到时叫他知道我的手段。”济南风恶狠狠的说道。

“你别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也难挽回了,先想开点,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样,你去你的vip房间休息一会,我叫小夏来好好陪陪你,给你消消火,一会我们再喝几杯。“杨培文体贴地劝道。

济南风心里正有股邪火想发,想起小夏那妙曼的身姿,比起自己家婆娘那水桶一样的腰身不知好到拿去了,又想到白日宣淫的刺激,不禁下腹一热,点点头“嗯”了一声。

曾益民今天早上没有安排日常的工作,而是叫赵世永开着车,与沈佳平一起在南江市区内跑一圈,在地形地貌上对南江做了全面地了解,由他们两人给自己做介绍,以便让自己更了解南江。

在车上,曾益民看见沈佳平看着自己几次都张开嘴,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问道:“看你那模样,有话就说。

沈佳平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是,曾市长,我听说昨天市委招待所所长朱有光被人举报,被纪委双规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沈佳平说话还带着小心。

“提他干嘛,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没,我是,我是听人说举报人是向您反映的,是您通知纪委派人调查的。”沈佳平不肯定的说。

“是啊,有什么问题?“曾益民根本就没打算否认,依照曾益民的性格,是自己做的就不必否认。

“真的是您呐。那您知不知道朱有光是济南风书记的小舅子?”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那又怎样。他犯了法,就该得到惩处。”

“是,可您是不知道,今天市委市政府两边都传开了,说你铁面无私、胆量过人,敢挑硬岔,都佩服你的很。”沈佳平表情兴奋。

“哈哈,一个小小科级干部,算什么硬岔,胡说八道。”曾益民笑骂了一句。

“不是说他,是他背后的济书记。”

“不要乱讲,这件事和济书记没什么关系。”曾益民眼睛一瞪呵斥了一句。

“是,我知道,但朱有光毕竟是济书记的小舅子,一般人可不敢动他。”沈佳平面带钦佩地说。

“小沈,我告诉你,我们gcd人做事要有组织有原则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因为看到那些个违法违纪的分子背后有什么后台,有什么势力,就不敢去动他,主动退缩了,那样就不是一个真正优秀的gcd人,更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如果我不是市长,但被我碰到了这样的人,我还是会站出来,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这样我们才能问心无愧,才是一个真正的gcd人。”曾益民语重心长地说。

“对,畏首畏尾,算什么男人。”这时正在开车的赵世永插了一句,然后闭上嘴目视着前方。

“是,曾市长,我明白了。“沈佳平认真的体味着曾益民的话中的含义。

车子转到了江口区,这边离市区大约二十多公里,路上的车辆也少了一些,在一条城区主干道的旁边,曾益民看到一个工地,大约三十多亩大小,这个工地夹在几栋高层的中间,很显眼,工地上没有人施工,大门紧闭。在这个施工正应当最繁忙的季节,这个工地的停工让曾益民感到奇怪,问道:“那是那个单位?”

沈佳平看着那个工地,眼睛里忽然透出一股怒火,嗓音也变得粗声粗气:“是一个外地房企开发的楼盘,叫红枫山庄,因为工程出了安全事故,市安监局勒令其停建整顿,已经两个多月了。”

曾益民突然吼了一声:“沈佳平同志,我请你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来,如果你还这样,我就只好请你回综合科继续干你的文员。”

赵世永的方向盘连抖都没抖一下,但沈佳平的脸却吓白了,他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曾市长,是我太情绪化了,请您原谅,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不要因为个人的情感影响自己的判断,这样会让事实不处在一个公正的天平上。这个是一个公务人员的基本素质之一。请你务必记住。”曾益民循循教导着这个年轻人。

“是,曾市长,我记住了。”沈佳平低着头满脸通红地说。

“那你接着说。”

“好的,”沈佳平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两个多月以前,这个工地的一台塔吊的钢丝绳在施工过程中突然断裂,导致正在起吊的一捆钢材坠落,当场砸死一人,砸伤三人,三人全部残废。市安监局做了事故调查,说是塔吊的钢丝绳长时间没有保养,锈蚀断股,在施工过程中吊装的钢材重量超过其承重负荷,形成断裂,最后导致人身死亡的安全责任事故。“

“那刚才为什么你情绪不对?“曾益民想知道沈佳平看见这个工地现场后情绪失控的原因。

“那三个重伤残废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我女朋友的父亲,他是工程队施工班组的班组长,事故造成他左腿粉碎性骨折,被截肢了,现在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并且开发商到目前只支付了医院的治疗费用和一点象征性的补偿,说什么事故还有其他原因,已向市公安局报案,案件正在调查中,要等待调查结果,事故最后定性后才能赔付。“沈佳平尽量用一种平稳的语气讲述着。

“嗯,我知道了,走吧。”曾益民没有做任何表态,看了一眼那个工地,车子又向前行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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