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马秘书长叫我通知你十分钟后到五楼会议室等候,一会有事。“高雅兰一边说一边忙着手头的事。

杨培文脸色显出一丝紧张,他问道:“会不会是省委的蚕食战术,他们先抓住地方的治安处罚权,然后又掌握了市政府的行政权,一步步的蚕食南江的各个地盘。“

郝明泽在上车前单独把曾益民叫到旁边,对他说道:“来之前,李书记叫我带话给你,大胆地开展工作,审慎处理各类事务,光明磊落的做人,省委是你坚强的后盾。益民呐,李书记对你寄予厚望,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曾益民有些动情地说道:“好的,秘书长,再次感谢您的爱护与培养,在您身边工作的这段日子是我此生一段愉快的经历,这里向您道个别,我先走了。”

杨培文一击双掌竖起大拇指,赞道:“高,先礼后兵,进退有度,小弟佩服,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要小心。”

曾益民点点头,没有啃声,样子有些消沉。

而那些证明曾益民生活作风有问题的照片,陈道生说到:“我们纪委的同志已经和曾益民同志的妻子谈过了,她指认这个女人是曾益民同志的同学,也是他的初恋,曾益民同志此次辞职和她的确有关系。”

任静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于是她指着照片中楚江月说:“这个女人我也认识,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也是我丈夫的同学,是他的初恋,我承认我丈夫辞职是与她有关,但事实绝不是和你们想得那样,情况是这样的……”

方启明这才放下手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平淡无奇,脸上也不带任何表情的说:“哦,曾副秘书长来了,坐。“曾益民听到他这样正式的称呼自己,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这顿骂是在劫难逃了,因为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方启明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的。他没敢挪动脚下,努力地挺了挺身子,口中带着敬畏:”是,方副书记。”

曾益民的心神本有些恍惚了,被她的话惊醒:“哦,是,我准备待会再打的。”

中年人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气哼哼地说:“你知不知道,姓曾的和你老婆同学七年,是你老婆的初恋,感情非常好。我派人调查了一下,以前姓曾的是被你那老丈人给逼走的,现在他的初恋被她老公给逼回去了,你不把情况掌握清楚,就对你老婆下手,现在东西没弄来,还把你老婆逼得无路可走,她不靠上姓曾的才是怪事,如果不是逼得太紧她就不会不考虑她老子的情况,现在的局面是被你弄的一团糟,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是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我管你怎么去死“。

“是,老江,医院的治安怎么这么差,这些人也太大胆了。”曾益民先是责问了一句。

楚江月伸手抓住仁静的手,感叹地说:“呀,小静长这么漂亮了,成熟了,我一下都没认出你来。”

曾益民点点头说:“不尽人情的东西。“一句话说得沈淑仪眼圈一红,曾益民也感到自己说这话不合适。

“不用,我吃点东西,睡一会就好了。”曾益民还是摇了摇头,他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了。

“好的。“曾益民答应着。

沈淑仪看着他,心底不是滋味,她意识到曾益民今天之所以来,肯定是昨天见过江月了,于是她问道:“你都知道了。”

曾益民的母亲在他大二下学期因企业体制改革下岗了,家中生活压力陡然加重,曾益民为减轻家庭的负担,开始每个暑假出去打工,以前在刘老师那里学到的技艺发挥很大优势,装裱、篆刻、临摹字画、丹青工笔等等让他很快在当地一家很有名气的文化传播公司里找到工作,他有手艺且很努力,老实本分,很得大家喜欢。楚江月见他找了工作,假期也就不回家,和父母借口说要体验生活,也来到这家公司,找到经理,说要来实习,经理见她气质素雅美貌动人,且谈吐不凡,便一口应允,安排她在店里站店,自从楚江月来了以后,许多来的顾客就算不买东西,也会多逗留一会,楚江月又热情大方,活力四射,使得店里生意好了许多,经理乐不可支,曾多次找他们俩个,要他们毕业了就直接来公司上班,待遇从优,俩人都说到时视情况而定。楚江月还私下找到经理,让他把自己的实习费的一大半用其他奖金的方式一起发给曾益民,并让他不要告诉曾益民,就这样曾益民在学校后两年的生活费都是靠两人打工挣来的,当公司的其他同事告诉曾益民这些事的时候,他除了感动,就是在心底暗暗决定,今生今世一定要保护这个善良的女孩,好好去爱她,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也决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王建兵这时说:“她在家打扮了好长时间,一路上问我好多遍,那么在意你,你还说她不漂亮,你丫的找死呢你。”曾益民心中一动。

“别别,真有事,你丫的官威越来越足啊,那个有个人回来了,好些年没见的,我想把我们班上在阳城的同学都叫上,晚上在一起聚聚”。

谢彩凤脸腾地便红了:“我,我,我不是有意的。”说着抬起胳膊当在胸前。

“不,你是有意的,”曾益民没打算和她绕弯子,直接指了出来:“但你是被人指使的。”

谢彩凤吓得马上往起一站:“我,我…”她还待解释。曾益民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坐下说话。”

谢彩凤觉得腿有点哆嗦,又坐了下来。

曾益民接着说:“你说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如果你不愿说,我请你离开,并马上叫人开除你。”

“不要,我,我说,”谢彩凤满脸惊慌,她停顿一下,说道:“是朱所长叫我们这样干的,他说只要我们能和你做那事,就给我们转为正式编制,提领班,还,还奖励一套,一套二居室。”谢彩凤声音慢慢变小,惊恐的双眼看着曾益民的脸慢慢地扭曲,面目狰狞地样子,她吓坏了,不敢再说一句话。

曾益民把拳头攥的铁紧,一声不啃,两眼露出凶狠的光芒。屋里一片沉静,谢彩凤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谢彩凤又看见曾益民攥紧的拳头慢慢放开了,脸色也稍稍放松了些。

曾益民平静了下来,但眉头紧蹙:“你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放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们几个都是临时工,家里条件都不好,又没学历。市委招待所条件高,工资待遇也好,就算我们临时工也能拿接近两千。我们都是托关系找人,还给朱所长送了礼才能进来的。我已经工作快一年了,小刘她们是半年前才进来的。就在上个星期,朱所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问了我家里的一些情况。我都告诉他了,我丈夫出去打工了,有个三岁的男孩是爷爷在带,我妈得了病,要钱治疗,家里现在条件很不好。朱所长就跟我说,现在有个事,问我愿不愿意干,还说了那些条件,说如果我不干,就开除我,我只有答应他说我干。他就说这边要来一位大领导,就是您,他叫我把您服侍好,如果您有那种需要叫我也要答应,如果做了那事,就奖励,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说道这,谢彩凤的眼一下就红了,眼中流出泪水。

“垃圾,”曾益民怒声骂道,“朱有光平时在所里很跋扈吗?”他接着问。

“他是市里的干部,招待所里都是他说了算,他很有钱,还是个,所里的服务员都挺怕他,正式的还好,那些临时的又想转正的就必须要听他的,我听其他服务员说,有几个姐妹因为想转正都被他坏了身子,然后才转了正的。他还曾经想逼我,我没答应,一直拖着,到现在也没转正。听小刘和我聊天时讲,他也和她讲了一样的话,那个小刘也是家里条件差,是农村的,找到这样的工作不容易,才答应的,领导,您,您不会开除我们吧?”

“你放心,既然你坦诚相告了,我就不会为难你,朱有光也没机会为难你了,等这里事情完了之后,我叫人给你们转正,但你们要记住,以后不能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要老实做人,本分做事,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比什么都靠的住。”曾益民正色地说道。

“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被逼的吗?其实我们也不想干这种事啊。”谢彩凤满面羞愧。

“去,你去穿好衣服,去前面所里等着,一会有人找你谈话,你把刚和我说的告诉他们,你在我这里的事就不要说了,告诉小刘也不要说,只说招待所里发生的事,不要害怕,我在谁也害不了你们。“曾益民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他提醒谢彩凤不说自己这里的事是不想打草惊蛇,只除掉朱有光一个,不会带来大的影响,所以他决定这次矛头只指向朱有光,不准备牵带他人,因为怕打蛇不死。

“我们都恨透了那个朱胖子,他那样子真的恶心人,我不怕他,你放心,我会一五一十的讲的。“谢彩凤改了口气,说完手挡在胸前回招待所等候。

曾益民坐下来,抽了根烟,仔细的盘算,这个钉子一定要先拔掉,不然有他每天这样盯在自己身边迟早会出问题,也很危险。于是掏出电话,拨打了汪海洋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汪海洋略显沙哑的声音:“哦,曾市长,星期六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是,汪书记,我今天还有点事没办完,就没回阳城。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是这样,市委招待所这边发生了点事,我想应该向您汇报一下…”

接着曾益民把听谢彩凤说的情况向汪海洋说了一遍,但他没有说谢彩凤和自己的事。

电话里汪海洋半天没啃声,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一声闷哼:“可恶。”

汪海洋很气恼,一个小小的市委招待所,一个科级干部,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汪海洋没有丝毫犹豫:“曾市长,这事我知道了,你再与纪委简书记沟通一下,让他派个工作组进驻市委招待所,对朱有光先双规吧,待全面查清问题后,再移交司法机关。”

“好的,汪书记,那我就按您的指示办,我的意思,只查朱有光的问题,不把问题扩大。”曾益民很有分寸的说道。

“好,就这样和怀中同志说,就说我同意的。“汪海洋的语气里很赞同。

曾益民马上开始了行动,他没有先打简怀中的电话,而是打了严力的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和他讲清楚后,才拨通了简怀中的电话。

严力接到简怀中电话后主动请求负责此案,简怀中没驳新来副书记的面子,同意了,严力亲自带纪委工作组来到市委招待所,今天星期六,朱有光没在招待所,在家里享福。纪委工作组到他家把他控制住的时候,朱有光一下就被吓得软瘫在地。

招待所这边财务上的账目也被封存收缴了,关键的证人都控制住了。严力依照曾益民的意思,只问朱有光招待所的问题,没有给朱有光牵扯别人问题的机会,他通知办案人员,只问招待所里的事,也就是他个人的事。

曾益民看到朱有光被控制住了,就没在过问,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

晚饭时分,曾益民刚出门准备到前面去吃饭,一个长相俏丽穿着得体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前小路的交叉口,眼睛向这边张望,看到曾益民出来,忙迎了上去。

“曾市长,您好,我是招待所副所长李维佳。”中年女子很热情的自我介绍,并伸出一只手。

曾益民打量了她两眼,才和她握手:“李副所长,你好。“

“曾市长,今后你的生活方面的事,就和我讲,以后由我负责安排。“李维佳面色自如,举止大方。

曾益民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谢谢。“

吃过晚饭,曾益民回到房间看了一会电视新闻,手机响了,是严力的电话。他告诉曾益民,朱有光没有抵抗,很快就把他在招待所干的事都交待了,就是拿采购提成,贪污装修款项,收受员工贿赂,获利七十余万元,利用职务之便玩弄多名女性下属等等。证据确凿,待整理完毕后上报市纪委,再移交司法机关。

曾益民特别叮嘱严力,不要公开案情,以便保护那些在此案中受害的那些女性的,并要他将这个意思也通知检察院公诉机关。严力非常佩服曾益民考虑周全,连声答应。

挂上电话后,欧阳剑的电话随后而至。

“曾市长,你那边先动手了?“欧阳剑问道。

曾益民轻声一笑:“不是,只是解决一个安插在身边的钉子,我可不想每天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浑身别扭。这个是外围的打手,小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