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情由的温淑娴说我欺负老实人。

她听了,勉力搂着我的脖子,我喂她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把杯中之茶一饮而尽。不料她却说,大色魔骗人,这不是酒,是茶来的。嘴角弯出一抹浅笑,脸上有种死神也为之动容的美丽,正如酴醾,开得盛大,败得壮丽。

我被平放在一个画廊的长椅上,她坐在我旁边,用那只温暖而又冰冷的手在我额头隆起的大包上轻轻地摩挲,两道娥眉在一双有好几层双眼皮的眼睛上象一弯新月般迷人。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还有一一个半小时不到,这里山高路险,交通闭塞,唯一的一支抗蛇毒血清又让给了你的宝贝外孙女,我们还能有什么指望?我对歪三说,好了,放我们下去吧。

鱼贩子从床上探出一只,问,会不会有人抓啊?

我点了点头,爱怜已极地望着她碾转缠绵的唇瓣,那上面已经血色全无,死灰般一片的苍白,我忍不住,眼泪不争气地又滑了出来。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我说,喂,皇后同志,君子一言,那个那个什么死马难追。~~~123文学网~~~123wx

她眼中流露出天真的好奇,问道,有多喜欢呢?

见我们像听天书般如坠云雾,廖局长解释说,那个《同书》里所说到的遁水就是大盘江,你们来玉坝要经过大盘江峡谷,大盘江你们肯定有印象。古籍里说的竹子也对,我们玉坝山区和大盘江两岸有不少地方至今仍然竹林茂盛、郁郁葱葱,竹子在我们这里是圣洁高贵的植物,现在有不少布依族人还流传着“竹生竹生”,竹能孕育“神兵神马”的传说,并把竹作为图腾,有些山民还特别喜欢在家里种竹子,我怀疑苏东坡那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也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你们看这个寺里的西边就种着一大片竹子。史书上说的夜郎国地处贵州、云南、四川、广西四省交界,因为拥有黄金、白银、丹砂、国漆等重要矿产,会冶炼青铜,兵器先进,曾盛极一时。三国时期,诸葛亮兴师征伐夜郎,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掠夺古夜郎所在地的资源。夜郎国由于穷兵黩武、好战嗜血,宿敌众多,最后还是灭亡了。它灭亡的时间大概是西汉成帝年间,从时间上来看,这点与碑文的记载也十分吻合。最后,廖局长激动地说,如果这尊雕像记载的是真的,那将是我们考古界和历史界的一个重大发现啊!

洞口里钻出一条满脸横肉,结实精壮的汉子,眼中精光四射,这倒不足为奇,奇的是他左右两手各抓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毒蛇吐着长长的舌信子,在空中翻转腾挪,想绕上他的手臂,每次都被他轻轻一抖,蛇身就成一条直线坠了下来,看样子是个捕蛇高手。

那几个匪类冲过来就对我们大打出手,廖局长胸口挨了两拳,卧在地上抱成一团,我刚上去把那两个打手推开,曲丽媛被那群匪类当中的一个一脚踢中膝盖,头发散乱地倒在地上。

我拍了拍雷宣红的肩膀,对他说,你想不想救沛宁回来?

他说,娃娃鱼啊,这几条娃娃鱼是我从小养大的,有四五年了,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哩。

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诉我五分钟后之内我可以为所欲为。我我直勾勾地望着她,把手缓缓伸向她的脚板。她先是金刚怒目,警告我不要胡作非为,看见我不惧她的恐吓,脸色一缓,变成了菩萨低眉,仿佛在求饶,让我放过她。你就继续变脸吧,老夫才不怕呢,我不改初衷地直奔她的脚板,在她脚掌上轻轻地挠了几下。

曲丽媛见我笑得莫名其妙,问我,大色魔,你笑什么?

我和曲丽媛坐了下来,老大爷给我递来一根卷好的烟叶,咿哩哇啦地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贵州话,右手不断地比划,意思是让我抽烟。我接过来掏出火机点燃,烟味浓烈辛辣,才吸了两口,我晕坨坨地几乎要醉倒在地,再不敢抽了。

她咂巴着小嘴说,你有钻戒吗?

来到偏房门前,曲丽媛望着堆积如山的土豆,叉腰对我说,你要我生吃吗?我又不是老鼠。

唉,老夫又中小贱人奸计。

突然,墙角的阴影中发出“哇”的一声,一个鹑衣百结、满脸泥污的人鬼魅般跳了出来,眼神迷乱,伸直双手向我们摊过来,像个索命无常。曲丽媛啊地失声惊叫,抓住我衣角躲在我身后。原来这是一个疯子,刚才一直躲在这里睡觉,被我们吵醒了,爬起来向我们要吃的,吓得大爷我胆汁都要流出来了。

曲丽媛今天穿了一条及膝的中裙,下面是一双低帮的短靴,虽然她极力把裙子往前拉,从裙子下摆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到一小截雪白的大腿。我心里嗖地一阵麻酥,咽了口口水,一颗色心在体内响得锣鼓喧天。

在一般的私人座驾里,悍马吉普毫无疑问是一具其他汽车无法匹敌的庞然大物,但悍马跟我开着的这台用来拆墙扒楼的铲车相比,就是一个侏儒了。我升起铲车三米高的大铁铲,像只高举着大螯的螃蟹向那辆小泥鳅似的悍马开去。

我一语未落,她樱唇一驽,啐道,呸,什么老人家,你们才是老人家呢。她语气一缓,两眼翻白,说,要我不揭穿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们合不合作了。

我不动声色地望着黑衣人,这人鹰鼻深目,轮廓分明,脸庞像欧洲人一样富有立体感,在清冷的灯光下显得英俊无匹,只是一袭黑衣,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生厌的傲慢和一丝邪恶的气息。

老胡打了个电话来,说,瑞子,你昨晚没把她搞爽吧?你有负我们重托啊。

我正色说,体毛浓,阳气重,就是有鬼也不敢近我的身,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曲丽媛听了,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我当外星人罗纳尔多看了一遍,说,你哪根筋搭错了吧?我原来住在招待所,物业公司昨天给我分到宿舍了,我住在5楼,今天刚搬的家。

我像个日本人一样对曲丽媛点头哈腰,说了一箩筐的对不起,灰溜溜地打开门,说,明天保证给你修好,保证给你修好。直到我合上门,她的姿势一点儿也没变,依然那么怒不可遏地瞪着我,我怀疑要是再迟一点走,就要被她冲上来痛扁。

她笑不露齿地说,还有,比赛完了之后,你换了一件ac米兰蓝黑色10号的客场球服,和鱼贩子一起走的。

那个声音说,别让她走,她是你的生命之光,若她离去,后会无期。我明白我已被那致人死命的情爱击中,可是我无能为力。

蓦然回首,曾经沧海。眼前的这一幕,仿佛时光倒流,往事从记忆深处喷涌而出,蓝蔚渝白衣飘飘地降临在我的生命里。

我一看下班时间已到,敲了一句:点儿到,老规矩,谁先到谁打饭,入寡人帐。

上帝啊,您老人家不现身,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羞怒交加,爬起来用被子盖着老妖一顿猛打,老妖也不还手,啊啊地叫个不停,越打他越高兴,犯贱得很。我一脚把他踹下床,他爬起来像个荡妇般发出一串长笑,还不忘捡起那本《唐诗三百首》,又像一只发情的种猪般噢噢叫了两声,溜回了自己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