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次十一皇子出事,苏德安在近处那是瞧了个明白底细,皇上那脸色难看的都跟跟六月里的连天一样,眼里的怀疑藏都藏不住,也没说别的,就问了苏德安一句话:
“有那看不惯庶女的主母,或是嫉恨嫡子得宠的侍妾,使唤些银子和他勾上,寻机会把孩子绑了,生的齐整的丫头,便卖到扬州去,小子就不知道了,虽说现如今死无对证,可有人说,正月初十那日,曾见着你府里的周四儿和他吃酒,不说你们家这位贵女,中间还捎着个十一爷呢,这事想糊弄过去难了……”
索一咬牙,只要绑的不是皇上的龙子,王爷的凤女儿,这买卖说不准就能混过去,横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四周还都是看不见边的树,忽然脚下咔嚓一声啊……宛若和赵睎身子急促下坠,摔在一个大坑洞里,是个捕猎的坑洞,四壁光滑,难以攀爬上去,即便能上去,两人也没那个力气了。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宛若即便没再听清下面的话,心里也不禁暗惊,可是承安呢,去哪儿了,怎会只有赵睎……
这话要说也对,苏府如今可哪比的上这边呢,祖上那点余荫,到了现在也不值一提了,别的不说,就是四处扫一眼,这摆设气派,连人家王府的边儿都靠不上。
“是我嫌那大毛的衣裳碍手碍脚,不得活动,便脱了,这衣裳里头贴着狐狸皮里子,一点都不冷”
“十一爷饶命,十一爷饶命……”
王氏扫了眼宛若,想来是这丫头勾起了老太太的念想,本来也打算寻个因由,把宛若放到这边来,这下倒正如意,侧头却见承安微微皱起眉,不禁暗暗失笑,这两个小儿女,这一年来日夜都在一处,这时候扎一分开,想来必然不适。
“老太太何必生这没边的闲气,犯不着。”
因此每次太太回来,必是远接高迎心待承着。杨妈妈年前听着点儿信儿,说这两口子闹了这么多年,呼啦吧的,竟好了,您说奇不奇吧!
王氏撑不住,脸唰的红了起来,觑眼白了他一眼,正要说句什么,就听见外面仿似李福的声气儿,苏澈显然也听真了,怕有什么事,遂张口问道:
“嗯!好看”
“这个名儿不好,听起来不吉利”
王氏抽回手,见丫头都退了出去,才白了他一眼:
虽不如宛如生的好,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韵,姐妹两个若站到一块儿,竟然毫不逊色,说不得还能高出一筹来,也怪不得表哥日渐有好脸色。
“今日便在太太屋里歇了,去把我官服拿来,明日一早从太太屋里直接去府衙……”
嬷嬷点头:
所谓人情留一线,日后后好相见,当时娘就劝过自家主子,莫要太和王氏过不去,毕竟她是主母,可主子总是不听,变着法的和王氏争,甚至,去年还指使大姑娘把二姑娘推下荷花池子,差点淹死。
王氏说到这里,见苏澈眉目微露喜色,话锋一转道:
正说着,便听见窗外苏澈身边的小厮回道:
“你这丫头这淘气的子是改不了,若是摔了可怎生好?”
“什么刘夫人,我是你兰姨”
“毕竟她的命比我的好些,嫁的……”
“嗯,时时刻刻都不许忘了这句话?你还太小,有些事你不懂,不过,你读书的事情,娘亲终是让你爹应了,娘亲也不指望你怎样,但是读书识字总是好的,多懂些道理,长些见识,才能规避忧患,娘亲希望你一生都能平安和乐”
苏澈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嗯了一声,王氏略扫了宛若一眼,宛若便规规矩矩的蹲身行礼:
宛若醒来就成了这家的二姑娘,为啥称呼二姑娘,很久以后宛若才搞明白,因为她是苏家第二个女儿,所以称呼二姑娘,前面还有一个隔母的庶姐。
惠帝哀痛万分,念及夫妻一场,免其父举家之罪,贬为庶民,却不想十冬腊月,被人一夕之间灭门,上下三百余口无一生还,惠帝震怒,连发三道谕旨责令刑部调查,务必寻到真凶。
“小丫头,你救了皇子,乃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封赏,只要你说出来,朕都答应”
宛若不禁暗暗腹诽,我想穿越回去,你办得到吗?再说,皇上一般都说的好听,难说这里面有没有再试探的意味。
宛若重新跪下,忽而抬起头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天真的问:
“什么都行吗?”
这丫头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赵玑微楞片刻,继而笑着点点头:
“什么都行,朕金口玉言。”
宛若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饿了,想吃饭,这个算不?”
连一边的苏德安都不禁笑出声来,赵玑莞尔,亲手扶起她:
“真是个小丫头,好,让你现在就吃饭,来人,传膳,苏德安,你去藏月,让贤妃过来,若是认真算起来,我还是这丫头的姨丈呢,算顿家宴吧,给小十一和这丫头好好压压惊,嗯,让昶儿也过来。”
苏德安目光一闪,忙应着去传旨。赵玑靠坐在榻上,笑着看了眼围着那丫头转磨的赵睎,这么瞧着,倒像一对匹配的金童玉女,可惜苏家……
赵玑目光一闪道:
“丫头今年多大了?家里可请了先生读书识字吗?”
宛若还没答,赵睎已经抢着道:
“宛若比我小一个月零一天,我是二月初二的生辰,她是三月初一生的,她不仅识字,还会猜灯谜,那些灯上的谜,每一个没难住宛若,是不是?”
赵玑摇头失笑:
“你倒比人家自己都清楚”
正说着就见苏德安引着贤妃走了进来,贤妃后面跟着四皇子赵昶。贤妃早听见说皇上传了宛若进,让底下的人前面扫听着,这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不安宁,宛若虽看上去稳重,可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加上刚经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哪句话应对差了,就是祸了,这祸福,也不过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
忽见苏德安亲来请她过去用膳,还真有点不着头尾,乾正殿是平常嫔妃不能涉足的地方,有幸在哪里用过膳的,至今为止也就只有先皇后,因此真有几分受宠若惊。
贤妃和四皇子见过皇上,宛若给贤妃和赵昶见过礼,一行人便进了连着暖阁的西次间,宛若略扫了一眼,倒真像个家宴的模样,紫檀边嵌牙五百罗汉座屏前,一张花梨木八仙桌摆在当间儿,围着五个花梨的绣墩。
赵玑和贤妃落座,赵昶也坐在一边,赵睎拉着宛若的手坐在一边,一会儿扭头看看她,一会儿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悄悄话,一会儿冲她傻笑一阵,贤妃都忍不住掩着嘴轻笑。
小太监们一排排进来摆上御膳,吃进嘴里,宛若也没分辨个什么滋味出来,用过晚膳,皇上觑了眼明显有不舍之态的小十一,便对贤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