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弄明白阿酉的忧虑,丁慧心笑一下,说:“有时候真觉得你像我弟弟,总是喜欢这么瞎操心。”

阿酉红着脸,套着衣服,说:“你当我媳妇吧。”

那时候的阿酉还不大明白这话的含义,他只是高兴又可以留在何家,不用再是到处被人当大白菜一样挑选了。

陈霜降点头。

看白冰满脸疑惑的样子,陈霜降也只是摇头没说,在这里来回走了两天,她就是认出,这附近的那个院子,就是以前何金宝犯事那会陈霜降被囚禁的地方,呆了一两个月时间,想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从来没想到,那会随意记下来的路,竟然能在今天派上用途。

何金宝与郭无言是要分头行事,临走前,何金宝只说了一声:“小心,别送了性命。”

唯一可能……

若是平常何如玉没准还能开心,这司马沂总算是开窍了,只是这会功夫,谁还有心思计较这些,尤其何如玉还想着掘堤的事情,若是真心疼百姓,那又何苦放水害人性命,还让就叛乱军趁了空隙,难道只为跟司马子夏争那么一口闲气。

何珗一下也是没有了力气,只到处折腾,把房里面那些麻袋腾空拆开了,拧成绳,长长地叹了口气,弄得司马沂也是有些讪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几十双眼绿油油地望了过来,还没等人反应,就是一哄而上,拉的拉,扯的扯,才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夫人简直就像是脱毛的凤凰,灰扑扑的半点首饰都不剩了。

陈霜降也拿不准巫颂凤想做什么,只觉得害怕地很,虽然知道不大有用处,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伸手去摸索袖子中的那一支铜簪,牢牢地抓在手里,这一走神,陈霜降就是没听清巫颂凤在说什么,心不在焉地反问一声:“什么?”

陈大力用力地拍着巫颂凤的肩膀,哈哈笑着说:“那小丫头其实挺对我胃口的,要不是她早早地嫁了人,我一定去绑她回去当压寨夫人,还真是可惜啊,啧啧。”

司马子恒觊觎巫颂凤已久,只不过那时司马家在北方势力不够,仍是让巫颐光得了先,千辛万苦抢了巫颂凤,却是被连王一路追击,等逃到江州境内的时候,这大几百人,折损得只剩了两个。

贾仲峰一看龙次飞出门,皇帝又像是有话要跟何金宝说,极有眼色地跟了出去。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话,陈霜降不由也是微微地笑了笑说:“这个就是带着方便一点,出来时候太匆忙,一下也是找不到其他趁手的。”

之后的话陈霜降说不下去,不过不说出口,宁良也是能猜到几分,最怕就是何珗现在已经遭遇了毒手,也怕那些人别有用心,卷入什么党派之争。

心不在焉地吃过一顿饭,再把人叫过来仔细问了一回,没有办法,只能是让忙活了一夜的人们回去歇着,又是派人去宫里面打探何金宝的消息。

“那时候,嫂嫂也是这么做的吧?无错不少字”

车子是被刘大山赶进来的,那车简直就是快散架,帘子被砍掉了一半,车门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车架也是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何小猫抱着司马莞浑身哆嗦地躲在最里头,陈霜降柔声哄了很久,她才是哇地哭了出来,只搂着陈霜降的脖子,不住地说:“娘我怕,娘我怕!”

这会都已经是正午时分,小月好像才是刚起的样子,烛光暗淡,红被掀浪,一进门就能尝到一股子的甜香,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熏香,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司马沂一面觉得这味道实在是太浓烈,刺激着喉咙,直想打喷嚏,另一面,却又是觉得新鲜,在旁的地方从来没闻过,口干舌燥,也不知道究竟是生什么心思来,越发地端坐不敢动。

“你们家那几个小的呢,又是谁的主意,还没过午就是出了城门吧,这是要去哪里去拜晚年,还是赶着逃命!”

何如玉其实并没有走远,车子绕了一个路口,又是悄悄地回过来,正好是看到司马沂坐在石墩上抱着脚微微淌着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叹了一口气,吩咐下去:“去找两个人偷偷跟着王爷,不要让他真出了什么事。”

陈霜降却是嫌着太张扬,也不好意思戴,放了下来,拿了一对缀着鸽眼红宝石的的掐丝牡丹细花钿,又在何小猫辫子上绑了两个小银铃铛,这一家人才算是收拾好,施施然地上车出门。

特地找了何金宝说:“家里年景还不错,捐点出来的……”

听了一会,陈霜降才是,这一群人果然是来历不凡,为首的名为司马泂。

陈霜降把似懂非懂的何小猫抱过来,故意逗她说:“小猫这么调皮不听话的,巴不得早点嫁出去祸害人家,也好让我清净清净,多难得才找到个肯要的,脾气也好,模样也俊,早早定下来多安心。”

姚晓荷闻言一抬头,仔细看了看陈霜降,也是轻轻地啊了一声,一时就是愣了愣,大约也是认了出来。

大约是觉察到陈霜降的视线,那人忽然抬头对这边望了一下,那一双眼简直就跟冰霜浸透一样,寒透人心。陈霜降愣一下,手一松,帘子就是重新落了下来,然后她才是迟钝地想到,原来那人是刑部尚书高桑。

宁良看上去倒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听到何珗说起想要去纱罗那边做生意,宁良也是兴致勃勃地跟何珗讨论起来,究竟是卖瓷器好,还是茶叶更好。

何珗不禁苦笑,那姑娘却是很爽气地应了声好,陈霜降本想请她一块坐上轿子,那姑娘却说:“不是说才几步路的,这么麻烦做什么?”

虽说是战场无情,生死由天,但在虎啸关一战中,无论是何珗还是何金宝都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难保那些死伤的士兵家属会生出什么样的怨恨来,这些人陈霜降不敢用,既不想招到家里来,也不想让他们到铺子里做活,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是无法担当的。

仔细想一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凭借何金宝头上侯爷这一个名头,谁来都是不能硬逼着何珗改了户籍。只不过何金宝还是不同意,只说:“读书练武,他做什么不好,怎么非要跟……某人学的这么市侩,一门心思地掉到钱眼里去了,这传出去的有多难听。”

何如玉很快就是回了信,也没旁的话,只有一句,莞儿姓司马,陈霜降的心一下子就是沉了下去。

林也是最近几日才是跟何家这么亲近起来,哪里见过这么鸡飞狗跳地样子,不住地摇头说着成何体统。”

准何金宝辞官的圣旨,到第三天才是下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话,无非是何金宝为国瘁心尽力,圣上体恤一类的,倒是末了还赏赐了不少金银,还回复了何金宝开国文成侯的爵位。

何金宝想想也是想不通,特地去问了林先生,林先生捻着胡须想了半天,才是说:“后宫无主,皇帝这是想册立皇后了。”

跟陈霜降说这事的时候,陈霜降就是死命地在他伤口上按了一把,何金宝早就是学乖了,一看何如玉脸色不对,直觉地就是翻身起来,一把拽过枕头挡在前面,警觉地说:“你可堂堂王妃了,可别跟你嫂子学的这么粗野的!”

那一场大病,林姨娘虽然是熬了,只不过这身子却是被掏坏了,病歪歪地,一天有半天的要是躺在床上,陈霜降也是觉得有些忧心,特地是把御赐的人参给她送让她养成。

只是马匪们也是越发地警惕起来,越是往后,何金宝的处境越发地艰难起来,就算是再怎么苦思冥想也是找不出容易下手的地方了。

这时候,却是突然地听到边关,战败的字眼,何珗竖起了耳朵仔细一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何珗手一停,当下脑筋就是急速开动起来,马匪是认识宁良这一个大夫,但何珗也从来没有招摇过,他的身份知道的很少,所以才是能在马匪窝里面安然到现在,这突然听到琪雅问,何珗也是犹豫了一下,忽然又是下定了决心,小声又是坚决地说:“我是西征军主帅忠武将军何金宝独子,可是有幸能与大小姐说上几句话的?”

那汉子也算是硬气,这么狰狞地一道伤口爬上了脸,居然只是哼了一声,硬捱着一步不肯退,还在强自说:“大小姐请回吧,不要为难小的。”

看着何珗跟何小猫都是被何金宝赶走,陈霜降回头瞪了何金宝一眼,不说话,就是捏着他腰上软肉狠狠拧了一把,痛的何金宝直龇牙咧嘴的,只抓住陈霜降手,求饶着:“轻些,真是伤着了。”

林姨娘吃力地转过头看了看,似乎是有无数的话想跟林安宁说,只不过实在是出不了声。

看陈霜降坚持,何如玉也只能是依了,却是派了好些丫鬟婆子跟着陈霜降,只说尽管先用着,等方便了再遣他们就是。

陈霜降也是有几分伤感,伸手替何如玉理了理发髻,说真要是出了事,总是要留个人在外面料理的。”

那些牢头还想抓着何小猫的手臂拖她出去,何小猫哪里经历过这些事情,直吓得嚎啕大哭,陈霜降紧紧地把她护在怀里面,那凶狠的眼神倒是把牢头给吓了一跳,刚一怔神,陈霜降又是收敛了那种眼神,从手腕上褪下个镯子,塞给了牢头。

何全味只说身上还有公务,不便进来,只隔着个门框跟陈霜降说了几句话。

何金宝纳了王绿珠的时候,何如玉还小,大约也是年岁太久,忘了这些事情,光是记得何金宝的好处了,也是心里羡慕,所以才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轿子走了一会,两拨人就是在走道这边碰头了,陈霜降的轿子走得慢,就是在路边停了一会等他们过去,陈霜降只觉得坐立不安,大着胆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

只不过奶娘还真就是算错了,陈霜降就是想着要给何小猫一个教训,这丫头脾气太坏,不痛过她是不知道错,所以看着就何小猫跟奶娘相亲相爱叽叽喳喳不停说着话,陈霜降也没说话,只管冷冷看着。

“当然,爹说了我长得最好看了。”

听得何金宝这么安慰着,陈霜降也只能是勉强地笑了笑,说:“也幸好他们在纱罗,暂时还没想回来。”

今天在朝堂上碰上了,何金宝就是劝了几句,司马沂跟何金宝本来就有些两不相合,又是对西域的事兴致正浓,年轻人又是脾气不好,自然就是把不悦带到了脸上,有些不耐地找借口走了开,连何家都是不愿意来了。

“他我今天走的?”何金宝颇有几分奇怪,不过人家既然是来了,总不好避而不见地,只能是掀了帘子下了车。

马车渐渐地滚远,那轻微的咕噜声,犹同一点小小的幸福与圆满,在这一个残酷世界中发出微弱的声响。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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