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随手挑翻了双耳杯。

正当我疑惑之时,周遭闷闷传来两主仆匆忙行礼时衣服窸窣之声,“臣女澜衣参加太子殿下。”“奴婢参加太子殿下。”

走进了再看,才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个青衣女子脸上还拢着一层轻纱,分明是飘渺极了的轻薄材质,却怎样也让人看不清楚相貌,想来定是施了什么法术。

这几日天宫四处忙着接待各路神仙,守卫也放松了一些,白日里我不敢造次,晚上留在宝心阁的时间就越发的长。这段时间修炼懵懵懂懂,竟也被我参透了好几部心法,羞花术修的得当,沿路枯枝败叶几许,都被我用来美容养颜了,连紫滁平日里都夸我一日美似一日,虽然多半是在放彩虹屁。

回过头看到男人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模样,靠在塌上看书看的出神,大概是没有空理我这边的。

无论他修一个浴池给我到底是什么用意,在漫天宫都飞着我和他绯闻的时候突然不出现,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没啥风度的太子殿下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从你化形那天起,就知道你是个不省事的……”

翻着翻着,竟被我翻出了采百花精元,容颜不衰之邪术,修炼者可以通过吸食花朵精元,使容貌越发美丽而至勾魂摄魄的地步,因为被吸食过的花朵都会凋谢枯萎,这种邪术有一个很应景的名字,叫羞花术。

难道左想右想气不过,果然还是要打断我的仙骨,抽掉我的仙筋,将我一脚踢到凡间么……

被开水烫熟,面朝下呈死尸状漂浮的画面感实在太清晰,我在温度适宜的水里打了个寒噤……

我在系统的乾坤袋里将新得手的白玉药瓶抛来抛去,冰凉凉的质感有种独属于知识分子的高级。

我是颗水果,根蒂浅,连着藤蔓,一拽就被拽下了树杈~

我在宫娥反复而带着哭腔的“太子殿下恕罪!”中被男人双手一松,摔在了潮湿柔软的草坪上,盯着太子殿下负气而去的背影,我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

杏树妖发起狂来,几头疯狗都拦不住。

我缓慢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耳边却响起一阵愉快亲切的声音……

对视维持了一会儿,他才神色平静的开了口,“我不信。”

怎么觉得这家伙最近越来越难骗?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耸耸肩,继续转过身去看着人间。

沉默维持了一小会儿,背后突然再次传来玄骋的声音。

“…如果真是那么好奇的话,”太子殿下语气带着一丝犹豫,“带你去看一看也未尝不可……”

“真的?”我将信将疑侧过脸去。

“总比你哪日闲不住,自己偷偷溜下凡间去,遇见什么状况要好……”小白花这样答道,似乎又觉得这话说得过于关切纵容,红着脸补充道,“何况我去凡间还有要务,带你去看一看,也只是顺便的事情。”

这个不解风情的死傲娇……

我凑过去牵着死傲娇的一只袖子晃来晃去,“殿下你真的太温柔了~”

死傲娇嫌弃地将袖子抽出来,“这是什么样子,没规矩!”

男人作义愤君子状拂袖而去的一瞬间,并没有藏好嘴角微微上翘的小动作。

……

…………

我蹦哒回灵草堂的时候正逢紫滁在给院子降甘霖,撞开木门的动静太大,将她吓了一跳,捻决的手形不稳,仙器里从昆仑山上采来的神水泼洒出一半。

被沾湿了头发的紫滁扭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满,“花新姑娘,你这风风火火的又是做什么,你可吓死紫滁了……”

我牵着紫滁的手转了几个圈儿,跑回房间时兴冲冲的,“紫滁!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凡间了!”

紫滁原地趔趄了一下,稍微消化了一下我的话才面露惧色道,“姑娘!可不敢乱来!私自下凡玩儿这件事若是败露了,会被送到天刑司剥皮抽筋的!”

“哪儿是去玩儿啊~”我美滋滋对着铜镜试一对月华制成的耳铛,“我可是陪太子殿下去的,有公务在身。”

“可是姑娘你明明是一幅迫不及待要去玩儿的样子。”紫滁小声逼逼。

我假装没听见,依旧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之前从仙君那里得来的几味灵药仙丹可是你帮我收起来了?帮我一同整理到乾坤袋里。”

紫滁立刻勤谨去办,嘴上却没闲下来,“姑娘法术高强,又有太子殿下同行,定保安稳无虞,带着些灵药仙丹什么的,不显得累赘?”

“万一有什么不饶人的副本呢?”我心不在焉道。

“什么?”紫滁一脸困惑。

“我说,”我转过脸去,叉着腰做凶巴巴状,“帮我把那几套好看的裙子珠钗也一并放进去,再多话,我回来的时候就什么好玩的也不给你带。”

原本是打理行装,最后却逐渐散漫起来。

在天宫上的时日不多,得到的衣服首饰却不在少数,少些是平日里关系好的手巧仙娥做了送我的,大多都是太子殿下间接赏的。

之所以说是间接,是因为织造司的仙官都是看了太子殿下的眼色巴结讨好,分发给灵草堂的衣裳首饰也自然不同些,我自己平时穿着喜欢的也就是那几套,余下的都随便紫滁她们诨穿了。

今天打点行装翻箱底,竟也被我俩翻出来几套样式别致的。

我和紫滁还整理着就忘了初衷,两人在散落了满屋子的绫罗仙缎中叽叽喳喳的试穿嬉闹,不觉忘了时间。

正帮她将一副珍珠卷须簪簪上头发,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我两相视一愣。

这灵草堂平日里除了太子和几个小宫娥外也没什么人来,太子殿下没有敲门的习惯,更没有带随从的习惯。

而其他的小宫娥们断不会将门敲得如此唐突。

这次来的,定是其他的什么人。

紫滁来不及簪好,大致整理了一下乌发,急忙去应门。

我坐在玉床边缘,将一套流霞制的流苏裙子悠闲叠在膝盖上,并没有抛头露面的打算,满心都计划着同玄骋去了凡间后要戏耍些什么。

至于门外站着的人是谁,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紫滁沉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姑娘,我告诉过你这两天不要乱跑……你…你是不是往太极太阴殿的方向去了?”紫滁虽然尽力压低声音了,却还是难掩语气中的一丝歇斯底里。

太极太阴是九重天重地,乃天帝天后起居之所,最近九重天蟠桃大会,我至多是因为好奇多瞅了来往的神仙几眼……

我是疯了才会朝那个方向走!

“我……我没有啊……”我手上衣服叠了一半,半是惊恐半是错愕,“怎么了,紫滁?发生什么事了吗?”

紫滁将我盯了一会儿,才惨白着脸颤声道,“不妙了姑娘,天后娘娘她,要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