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门?他天天……”梅雅语气全体变调,又咽又吞地把天天后的话给噎回去。

“黑暗……奏鸣曲?”雅明站在影处,声音突然冷了几度,“没啊,是一种新的曲子吗?”

我开心抓起筷子,“哪有,你太夸奖了,都是些平常手段,能吃就行,你试试,这牛脊排,我用文火煎的。”

“你这么厉害,区区一份工作怎么可能拿不到手。”不是我打击人,虽然平日里拼命贬低他,可就这家伙的卖相,估计站着不说话只要笑一笑,人家就捧着工作来求他了吧,特别是服务生这种对外貌特别有要求的工作。

想想他并不是我第一个捡到的伤患,这个世界的各种伤亡率应该比上一辈子的高,我经常路过某条小巷时看到满身是血的人,也曾在路边看到晕的不省人事的,在广场偶尔也会捡到断手断脚的家伙。有时打医院热线,有时自己把人拖去,严重的会直接求救哈里斯,让他先来急救吊住命送医。不过倒在我家门口的真是第一次看到,还摆明了你敢送我上医院就要你死的恐怖样子,明明那时快挂的人是他。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别看我人很小,我力气很大的。”我举起手臂用力,以显示我很强壮,大哥,你认识的旋律真的叫旋律吗?

“是啊,好了不起,为梦想拼搏的人很不错呢。你是要离开了吗?”不然不会眼巴巴地跑过来吧,那么害羞的一个孩子。

“流星街那群虫子都不会适可而止吗?第六只了。”他不慌不忙地走开,脑子习惯高速运转,一个又一个问题搭着几十个实行方案快速计算着。

招呼他一同坐在沙发上,从杂物篮里挑出针线,直接就着裂开的线头缝起来,只要缝仔细点是看不出来的。

“就是你的吃穿用度还有书费,都是钱知道不,你看看家里就你跟我,我才十五岁,对了,你几岁。”一直就目测推断,都忘了问。

一口茶差点全喷出来,“你家?”两句同样的话是完全不同语气。

房门打开,他走进来,“醒了吗,今天我们吃什么?”

“你说谁几百岁,我才十五,我心里年龄成熟不可以吗?”我气冲冲地起身冲出门,一出门就后悔了,怎么真较上劲,还真跟个孩子生气不成。不过只要是女人都会在意年龄吧,我上辈子可没老到连年龄都不在乎的化石境界,想想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情理之中。

“理论来说那里没有学校。”

一个满脸惺忪的男人蹲在一犄角旮旯里打电话,“我说医生,我家纱咪的歇斯底里又发作了,什么?你没辙,你不是艾斯米最优秀的心理治疗师吗?什么,你说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也会被她吓跑,我老婆不就拆了你几张桌子,打残了你几个员工,你什么医生,一点职业神都没有。什么?你说我也有病。医生,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哪里有病?我一顿吃七盘生拌牛面。

怎么想起他呢,是今晚的月光太清澈吧,如那老混蛋的眼睛那般清澈无畏。也是想起他的放肆,不声不响的绝对,像这个孩子呢。

如果不算偷,那警局干嘛成立专案小组啊!

我连啊都啊不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冒着水丝来到水池边,看到漫溢出来的池里我的碟碗全成一块一块。真的是一块一块,给人打死都不相信是摔的,因为那一溜长叠起的餐具全都整整齐齐像是被切好的橙子,一样大小的四瓣,在涌出的水中,透明让我看清那些碎口跟刀割般平润。

哈里斯看着身后的空荡荡,又看向我一脸享受地品茶,恼羞成怒地说:“可恶的米露,你又整我。”

“恩。”他放松了些。

翻书中,干脆地扔出两个字,“没有。”

他又习惯地将手搁在下巴,“我没时间。”

他几次开口又因痛苦吐不出来,就反复地听到“不……医……。”

随着脑子天马行空地钩织起的悲惨伦理大剧,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怜悯。

我头痛地拍拍他的头发,像安抚孩子一样,总觉得他眸里的光又亮了些,我怕吓到他轻声细语地说:“饿了吗?我的手不是食物,你受伤还记得吗?这里很安全,我不是坏人,真的。”

他连呼吸与处的起复都没有,寂静得伞下的双方都成了实心的石雕,坐化万年。

放下水果刀,捧着苹果慢慢啃,慢慢地回想,慢慢地听着优美的散文诗歌。

因为笑出声,他黑着脸直接把我踢出房间,门当着我的面就甩上。

恼羞成怒的典型。

我坐在门口,用手敲门,“失眠没关系的,现在科技发达有很多方法可以治疗,以后我睡前都弄些安眠饮品给你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

轻声细语重复地问同一句话,大概十句后他将门打开个缝,用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我说:“不准全部都是菜。”

我微笑点头,接着转身捶地又狂笑,他立刻将门大力甩上,抱他的书去。

让他上床不抱书闭眼睡觉真是个无比艰巨的过程,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第一次端牛给他喝,因为牛有安眠效果。

他一声不吭地喝下去,杯子却掐碎在手掌中,玻璃屑都扎进里。

我帮他挑出来时说:“你很讨厌牛,为什么要喝下去?”是讨厌而不是不喜欢,不喜欢是可以接受但就是任地不想吃,如那些青菜。可讨厌的话,就不能强迫他吃了,不然会是一种折磨。

“没选择。”他回答得认真,连眼神都是种郁的黑,无论多讨厌都会往下咽,久而久之都改不回来这毛病。

让人心疼的毛病。

“可以改的,真的。”我自信地笑着说,“不管是睡不着还是无法拒绝讨厌的食物,都能改变。以后先告诉我你排斥的食物,我就不端上来,久而久之就会慢慢改变。”

“那我不要胡萝卜花椰菜白菜西葫芦韭菜西红柿……”他一张口以无比清晰的口齿几秒内就是一大串蔬菜名,那架势相声大师都要赞一声好苗子。

我“井”字凸现额头,握着拳头吼,“这个你得选择,不准挑食。”

他的坏毛病多到让我抓狂,无论是偏执的挑食还是不睡觉都是要命的。

有些小毛病我可以容忍,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是以身体的健康在损耗,长期不进入深层睡眠的休息,让脑子一直维持高速运转是磨损自己的生命力。

无论一个人多强,这种东西都无法避免,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神。为了更好地活着,一些毛病用刀逼着也要让他给我纠正过来。

后来经历了种种各式各样听说经历过国际睡梦专家推荐的法子,从古老的属羊法到发呆法到听音乐到讲床头故事。哦,我们的床头故事不是安徒生通话,而是讨论起哲学历史学地理学文学,结果连我都熬夜了,因为我们常常因某些细节而互掐个没完,越讲床头故事越兴奋。

现在,他已经可以入睡了,当然我不苛求他能一下子跟普通人一样一天睡足十个八个钟头,一开始一个钟头到两三个钟头,循环渐进。重要的是他有睡觉的概念,知道累了可以睡觉,而不是掐着自己硬撑。

库洛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