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还没问赵子朔的未婚妻是谁,忽见一个打扮不错的丫头从对面小楼的门里走出来。

赵青河自认一双眼利,善于察言观色。

乒乓乒乓,同样的砸锅丢碗,与今早家里泰婶和大驴之间的追逐却截然不同,站在院外的人都能听出凶恶。

怎么想都很古怪,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一下子平和并肩,肯定是有什么鬼的!

泰婶不像她老头子对少爷惟命是从,少爷说失忆,诊脉却正常。自己虽不是神医,可医者凭望闻问切说病,所以就对健康的少爷抱持一点点疑心。

女子在这方面的联想力都丰富,夏苏也不例外,有一点点惊讶,但她缺乏继续关心下去的动力,最后只回声哦。

“你要我怎么做?”

一座穷院,原来只要肯花心思,也能制造一方好景出来。

但听赵青河又问,“梁君来时,可曾见过任何可疑之人?”

好在,不起任何人声,只是惊动了几株秋早金菊,无风自摇。

她怔忡,心神微恍,捧起碗,“什么线索?”

这是她宣泄心气的方式,在他人眼里却叫斯文秀气。

夏苏心思似转风车,很快打定主意,随他失忆,诈尸,还魂,还是脑子开窍,从前怎么对付他,如今仍怎么对付。

认识夏苏之后,吴其晗派人了解她的底细,不料她没什么,她义兄倒是事不少。

夏苏急步退至扶栏,面颊绯红,呼吸起伏得骤烈。

不过,但凡看过那卷画的人就会明白,她的不屑和跋扈并非轻狂。

掌事扭脸一瞧,当当得,空空如也。

赵六爷是赵老太爷宠妾的儿子。小妾虽命短福薄,很能容人的赵老夫人难免对这点薄福有些记仇,对赵六爷一直很严厉,结果教养出一只没主见的软柿子。六太太由赵老夫人挑选,也是庶出的小姐,小家子气得厉害,娘家如今只剩三斤破烂钉,还指望她解决温饱。

夏苏将火盆拎出去,重回里屋,打开窗子。风自窗前横扫,呛烟纵升出去,她十分耐着性子,等烟散尽,才翻了一会儿床头的大箱笼。

两个她能并排过舱门,他一个就撑得满满当当。

夏姑娘嗜睡,街头到街尾,都能打个盹,更别说三刻钟的路了。

然而,刘三小姐扑了个空。

一对剑指轻梗在夏苏的唇前。

这个动作,在旁人眼里是亲密,其实指与唇还隔着一层薄气。

赵青河,人近邪佞,魂却远冷,眼微微笑起,也无温,对着夏苏粉澈的面颜,眸底由浅渐深。

“不是憎恶这么极端就好,对于钻牛角尖的人,我可没兴趣陪着钻。赵青河从前的糊涂事似无可追讨,既然如此,已经过去的恩怨,咱都别说绝了,我这回打算活很久呢,你也一样。”

赵青河走了,往饭馆后面出去的。

夏苏的目光怔忡望着对门,却始终没看到他。

半晌惊省,不知怎么心跳得有点不稳,就想今日非破了三碗的禁不可。

撕开另一坛酒的封纸,把酒当水,连送三碗下肚,这才将自己的三魂六魄全捞了回来。

她不必禁酒,因她的酒量很大,别说三碗六碗,三坛和六坛的差别都不明显。

她禁的是酒瘾,瘾起就难控制自己。

而她是人,又不是鬼,终究会醉的。

醉了以后,就是人偶了,容易受他人摆布的人偶。

以免自己起酒瘾,夏苏唤来伙计把剩下的半坛子酒搬走。

伙计搬着酒转身要走时,却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拽沉了一下,低头看不见异常,只发现身旁那位姑娘捧着酒碗的手有些抖,用着似乎要将陶土烧碗给捏碎的死紧力气。

他暗暗道奇,也不好问,打着笑脸退了下去。

夏苏无声长叹,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感觉酒瘾已经浑身乱窜,泄气般得任自己将酒一气喝尽,又慌忙夹了一大块卤牛肉,恶狠狠塞进嘴巴里,好似填满嘴就能填满瘾一般。

腮帮子让牛肉撑得发裂,身体却持续发热。好死不死,饭馆里响起琵琶声,一对卖艺的父女开始表演。她的脚尖随乐曲轻点起地,知道自己要是再留着,肯定要出事,于是忙去会账。

待赵青河回来,那张桌已改坐了别客,眼里顿时有些凉冷。

他虽然离开了不止片刻,但亦没久到对方应该结账走人。或者,她既然无意等,一开始直说就是,他不会介意。

感冒深度发酵中,请大家继续砸药!哈哈!么么!